楚隨風連日勞頓,將宋萬等人打發出去之後,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此刻在另一處不引人注意的宅院裏,戒備森嚴,不時有寨兵手
執刀槍來回走動。三間正房門窗緊閉,點點的燈光透過門窗之間的
縫隙露了出來,不時傳出爭執的人聲。
房子的正廳,張耀祖居中而坐,麵沉如水,任由坐在下手的兩
個人相互爭執。
坐在上垂手的一個年輕人,年齡略微大了一些,麵目輪廓酷似
張耀祖,身穿一襲瀾衫,不知是氣的還是激動,臉色漲得通紅,大
聲地說道:“父親,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我們既然已經
歸順了官府,就該一心一意為朝廷做事,即使被賊所殺,也能留得
身後美名。如果首鼠兩端,不但被官府視為叛徒,就是流賊也會瞧
我不起。萬一流賊背信棄義,官兵攻於前,流賊攻於後,我將陷於
腹背受敵的態勢,不光性命不保,而且徒留罵名。”
坐在下垂手的另一個年輕人,年齡略小一些,生的也秀美一些
,聞言笑道:“大哥,您說的有些危言聳聽了。小弟也沒有說就要
投靠流賊。隻不過那個劉雲帶來了消息,流賊要來攻打我們山寨,
一副言之鑿鑿的樣子。這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功夫,但
對於我們來說卻是事關生死,不由得不慎重對待。所以,我們要派
人前去,明裏是去送些糧食,暗裏卻是打探一番情報的真偽。父親
您說呢?”說著,扭頭看向張耀祖。
張耀祖說道:“守仁,你說的事關大義,很有道理,但是未免
拘泥了些,不知變通。守智所說便要好了很多,可進可退,回旋的
餘地就大了許多。”
“父親!我們……”張守仁還要爭辯。
“守仁!”張耀祖重重的喊了一聲,打斷了張守仁的話,自覺
語氣生硬了,又放緩了語氣說道:“守仁,我們張家寨隻有幾千人
,有一半人是老弱婦孺,這些年靠著給革左五營提供糧食,藥材,
這才生存了下來。如今雖然革左五營吃了敗仗,實力大損,但是對
於我們來說還是一隻龐然大物。而且這隻龐然大物就在我們身邊,
稍有不慎就會被它吃掉。巢州的官軍雖然強大,對於英霍山區卻是
鞭長莫及,否則也不會向我們示好。從長遠來看,必定是官軍獲勝
無疑,但是我們也不能被官軍利用,成了馬頭卒。畢竟事有不諧,
他們可以一走了之,我們卻要承受革左五營的怒火。守仁,為父說
到這個份上,你如果還是理解不了,那就太讓為父失望了。將來我
怎麼能夠放心把張家交給你!”
“父親,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張守仁急忙解釋。
“好了,不要說了,為父乏了,你們都下去吧。這件事就交給
守智去做,要找個精細人,不要走漏了風聲,朝廷的特使還在寨裏
呢。”
張守仁還想說些什麼,但是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自從張守仁懂事以來,眼中的父親就是無比的強勢,在家中沒有人
敢反抗他。反抗隻會讓父親更加的固執,張守仁隻得歎口氣走了。
看著張守仁沮喪的樣子,張守智無比的興奮,但是卻不敢表現
出來,直到回到自己住的小院,這才放聲狂笑起來。
“少爺,您沒事吧?”張守智的跟班黃玉郎連忙湊過來,一邊
撩起簾子,一邊關心的問道。
黃玉郎是張守智母親的一個遠房侄子,名字取得雖然好聽,但
渾身上下找不出一個地方配得上‘玉郎’二字,再加上此人奸猾刻
薄,最喜歡挑唆張守智幹壞事,所以背地裏都叫他‘黃鼠狼’。
張守智走進屋子,黃玉郎趕緊上前解下披風掛到門後,又把炭
火調的旺了一些,對站在一邊的小丫鬟罵道:“眼睛瞎了的小蹄子
,還不趕緊沏茶給少爺,一點眼力勁也沒有。”
罵走了小丫鬟,黃玉郎又趕緊過來服侍著張守智上了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