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隨筆 第25章一把香菜
中午，爸媽在我這裏吃飯。買菜的時候我順便帶回了一把香菜。因為記得老爸愛吃這種菜，以前每次逛菜市場的時候隻要老爸在衡東我總會帶上一把，哪怕價格貴到老爸咂舌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買回家，今天見到了自然不想錯過。
可是，回家後當我把香菜拿出來要爸爸淖一下涼拌吃，爸爸告訴我：他已經不喜歡吃香菜了，並且補充說已經有那麼久不喜歡吃了。我愕然地看著他，繼而頓感慚愧。那麼久是多長的一段時間呢？這至少說明我對老人的疏忽已經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了。
記得爸媽搬回老家後，我以種種理由說服他們從那個山溝裏搬出來，與我一起住在同一個縣城，並且要他們跟我一起吃。也許是老人的生活習慣已經不能適應年輕一代的需求，加之小兒吃慣了我的清淡飲食，對老人做的飯菜竟然是一百個不滿意，小家夥每天吃得氣鼓鼓，甚至幾乎不動菜碗。爸爸很是為難，當然也有點傷心，自己的勞動被全盤否定不說，孫兒的態度更是深深地傷害了他。無奈之下，老爸老媽兩個人自己在河邊的小房子裏開夥，我與兒子繼續兩個人的生活。
隻是，爸媽總認為我一個人既要上班又要帶小兒的生活很辛苦，他們總會抽空打電話給我，老媽問要不要幫我買菜，老爸就隔天幫我打掃一次衛生。老媽的腿腳其實是不太靈便的，而老爸更是有高血壓和慢支，他們從一樓爬到我家的六樓俱是氣喘籲籲。每次看到他們那麼辛苦，我總是於心不忍地勸他們不要為我操勞，可年邁的父母又哪裏聽得進去？
也許從小經曆不一樣，我的個性特別倔強，而脾氣又很急躁。往往父母不聽我勸告的時候我總是很著急，有時也會急得高聲大叫。這個時候的父母從來不跟我爭辯，他們會默不作聲地按照我說的去做，因為知道如果逆向而行我的脾氣會更急躁，他們用老人的依順和乖巧來迎合我的壞脾氣。很多時候事發過後我一個人慢慢回想，總覺得自己真是有點不孝，可父母偏偏在眾人麵前誇我很孝順。
而當年齡一天天增長，我總在計算自己走向四十歲的距離，卻忘了當我長大的時候，我的父母也在一日日走向衰老。他們的生命在逐日縮短，甚至他們的生活習慣也在慢慢改變，生理機能在漸漸減弱。當昔日曾經最喜歡的菜肴變得不再喜歡，我們做女兒的，又知道父母還有哪些更多的改變呢？也許，自己的小孩需要照顧是我們可以堂而皇之地拿出來的解釋，可是，這種解釋同時又是多麼蒼白無力？我們通過自己為人父母的事實知道了自己父母生養我們時的不容易，更通過撫養教育小孩明白了父母當初的種種艱難。可是，又有幾人在終於懂得父母的偉大後像當初父母愛我們般用心地愛過他們？
我自1996年大學畢業後就沒有跟父母過過一次春節，因為於風俗來說，跟婆家過春節似乎是約定俗成的必須遵循的規矩，況且婆婆是一個寡居多年的女人，自然不可能丟下她一個人過春節。每當父母念叨他們的四個女兒，甚至有幾年是他們兩位老人守在老家過春節的時候，我們做女兒的也僅僅隻能在電話裏陪他們一起聆聽新年的鍾聲。
現在，2010年很快就要到來了，在新年即將來臨的時候，在這個靜寂的夜裏，我的父母，也許你們已經進入夢鄉。但是，我還是要說：“爸媽，以後，在你們有生之年的每一個春節，不孝三兒一定陪你們一起度過。我們像小時候那樣一起放鞭炮一起看煙火，我圍在你們身邊蹦蹦跳跳，好嗎？”
2009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