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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鎮北侯夫妻二人對坐在兵器庫中,一室的沉默。
良久杜夫人才垂眸出聲:“昨日梁太守求見,我見了。”
“他是受齊王派遣,就是為了讓我們誤以為皇帝要查我們,讓我們與陛下生出嫌隙,好給齊王有可乘之機,來拉攏我們。”
“隻是他入城之後聽了許多,實在不忍心,便上演了鬧劇,一麵是要給齊王交差,一麵是為了引起咱們的警惕。”
“咱們按兵不動,齊王便放棄了拉攏咱們,轉而在發動宮變之前,來信安撫。”
“梁太守自知齊王倒台,他必定難逃一死,求咱們保下他的家人,哪怕是一絲血脈。”
“我應下了。”
鎮北侯抬眸看了看妻子,點頭表示讚同。
“今早梁太守已自縊在太守府中,她的家人,我已經安排人送走了。”
鎮北侯沉沉歎了口氣,又沉默許久才道:“為官不易,根基淺薄之人為官就更不易了,梁太守......”
“算了,不為他可惜了,終究是他自己做的選擇。”
說到底還是他太過急功近利,要了這四品的太守之位,便得承受其後果。
“新皇繼位,晉王輔政,盛京城裏也不知如何了,瑞霖一人在盛京......我這心裏總是擔心他,怕他真有個什麼好歹......”
從得了消息之後一直沒掉過眼淚的杜夫人,此刻當著丈夫的麵,淚如雨下。
鎮北侯上前擁住妻子,安慰了好一陣,見她情緒稍稍穩定才道:“你那兒子隻麵上看著憨,實際上那就是個坑人不償命的玩意,連他老子都敢坑,你可放心吧!”
“自保是定然沒有問題的!”
他心裏其實也是擔憂的,但這個時候還是安慰夫人要緊,更何況那是他顧家的長子,隻要鎮北軍還在,不管是他們那位王爺,都不敢輕易動他。
“倒是該想想清瑩的親事了。”
鎮北侯扶著杜夫人坐正,滿臉憂心不散。
“薑家那位姑娘沒了,新皇的婚事便還沒有著落,國喪之後新皇的年紀便到了娶妻納妾,充盈後宮的時候。咱們得在國喪期間將人看好,待國喪一過立刻把親事訂下來。”
翻過年到了七月清瑩便十五歲,虛年十六了,三年國喪一過便是十八,這三年睜大眼睛好好挑挑看看,國喪過了之後訂親正好。
杜夫人其實也是這麼想的,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你不想讓你閨女做皇後?”
“嗬~小皇帝若是肯誠心待咱們也就罷了,我就怕是皇後之位沒有,還想讓我閨女困在那不見天日的皇宮裏拿捏我們!”
這種事情對於他們周家而言,簡直得心應手!
他可就這麼兩個閨女,說什麼也不能讓閨女受那罪!
杜夫人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鎮北侯,得到了滿意的答複,才緩緩收回目光。
“我不太想讓清瑩和清芳嫁武將,太辛苦了,聚少離多不說,不定哪日便......”成了寡婦。
到時一家重擔一人挑,過的怎麼可能輕鬆呢?
“可若是想嫁清流之家,這原州城裏可選的就太有限了。盛京城裏那些個子弟,要麼是看不上咱們家的做派,要麼便是你閨女嫌棄人家紈絝虛偽之流。”
說起自家閨女的親事,杜夫人又是一陣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