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我知道阿強不會輕易把數字透露出去,但大鵬他們卻是逐漸開始擔心了。 我必須要止住頹勢,盡量贏回來,實在不行,輸幾十萬也得走了。 大鵬他們的短信不斷,開始還會附個信息敷衍一下,但到傍晚的時候,因為輸得太多,我想病覺外部的幹擾,就索性關機了,就當手機沒電吧。 沒料到,晚飯後,阿強派了手下一個男公關過來四季賭場找我。 那男孩是番歐仔,在賭廳見過我很多次,他遞來手機說清風哥,強哥想和你通個電話。 阿強在電話裏說,清風我回到了廣州,現在正和大鵬他們在一起吃飯。你的手機關機,兄弟們都很擔心,你不要賭了。 我知道你肯定輸了不少,但是我不希望看到你栽在澳門的賭桌上。我這麼多客人,這樣的事情我見得太多了。 我知道瞞不過他,何況他派人來賭廳找我,就說明大鵬他們已經感到事態嚴重。 但這次的窟窿太大,已經輸280萬,如果就這樣回去,拿什麼錢來補現金的虧空? 雖然錢都是我自己的,但這個數字對懷孕的老婆、對大鵬他們都無法交代,而且涉及到以後賭廳的運營,就更讓股東們不放心了。 所以我還是硬著頭皮說,放心吧,輸了不多,我現在手上還有20萬,明天不管結果怎樣,我都會回來。 不管阿強信不信,至少我要安定一下幾位同學的人心。剩下60萬籌碼的時候,我又讓華姐他們拿了100萬過來。 花姐說,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不能再追加了。 現在總共簽了450萬,而我的台麵籌碼有160萬,要贏回來難度很大,何況時間也已被限定好了,明天必須回去,不管輸贏,我不可欺,我的江山美人魚不顧,所以隻能盡量多追些回來,能打平是最好的結局。 為了防止阿強繼續派人過來找我,我決定離開四季酒店,換一個賭廳,安安靜靜地打一個晚上。 華姐帶我來到位於金沙賭場對麵的華都酒店,賭場我們包了一個房間,這樣就完全不受外界幹擾了。隻是敗局已定,天時地利人和,沒有一個因素能掌握在我手裏。 我坐在賭桌上,心裏有很重的犯罪感。從昨天贏回又再次輸光後,這種犯罪感就已經植入了我的腦裏,何況我的股東夥伴們正在外麵為我擔心,人心惶惶。 已輸掉的290萬元更是如一塊千斤巨石。我已經輸了一套深圳的房子,輸了我老爸老媽一輩子沒有見過的巨款,輸了我艱辛創立的公司一年的利潤。 我還能靜下心來賭嗎?越急著贏,越贏不到。 張姐和她的朋友甄小姐、南海桂和他的女兒落在這麼一群人在我身後觀戰。 他們為我打氣,同時也一樣緊張,贏錢就能財貨兩清。洗馬人當然不希望客人留下一張幾百萬的欠條打道回府。 應當說,老天在任何時候都是仁慈的,即使你正在做做事,即便是麵對這樣一個心態已開始扭曲的賭徒,他還是給了我補救的機會。 有一段時間,一度讓我台麵的籌碼打回到350萬元,這個數字是損失最小,在我可承受範圍內,可以最後一次起身離場的機會,是我的世界能大局維穩的最後機會。但是我沒有走。 於是台麵籌碼又開始減少。等到晚上11點,大鵬和老婆找不到我,紛紛打電話給張姐和剛子的時候,我的心裏終於徹底崩潰。 輸完了,張姐和南海貴他們已經提早走了,在我台麵還剩100萬籌碼的時候,他們提前離開,就是怕看到我輸完後大家麵對麵尷尬的情景,隻留下我和剛子。 洗手間裏,一個穿土黃色西裝的禿頭男人笑嘻嘻的問,運氣不好啊,下次再來吧? 我知道他是這個賭廳的老板,張姐跟我說過。 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痛心疾首。痛心疾首的人是路仔,他比我小幾歲,但吃過不少苦,這兩天與我一同經曆這場荒唐又讓人痛心的罪孽之旅,讓他忍不住不停的責備和埋怨我。 也有人想死,心如槁木,那個人是我,輸了整整450萬港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