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跟你商量個事兒(1 / 3)

槍子終於回到了辦公室。他哼著一首跑了調的小曲,還微微顫抖著他那瘦不拉嘰的膀子,看上去一副很爽的樣子。

“你幹啥去了?這麼長時間!”我說。

“我還能幹啥去。撒了泡尿罷!”他笑著。

“撒尿去了?你不要給我說你滴瀝不盡吧。”我笑了。

“你哥們也太損了。你想咒我得前列腺炎?好給你老婆拉生意,可惜你老婆在婦產科!你怕巴不得我懷上呢。你這個烏鴉嘴!”

“說正經的。你剛才出去的時候,我聽到你手機響了幾聲。”

“噢。”他伸出那雙雞爪子,摸了摸上下口袋,走向辦公桌,“手機忘在抽屜裏了!”

槍子這家夥的嘴也夠損的。你聽,我說他個滴瀝不盡,他竟發揮了一大堆。不和他說了,我還是繼續翻我的報紙,喝我的“開化龍頂”。

當然,我也能感覺到槍子的動靜。給你說,我可不是有意想打探什麼,隻是對他的來電有點好奇。怎麼隻響了兩聲,是不是暗號!

對了,是不是在提示槍子,讓他回撥過去?

按理說,在如今這社會,槍子還算個正經男人,隻是有時嘴巴有點損,這你已經聽到了。還有,就是可能有點滴瀝不盡!

槍子拿出手機,瞄了一下。他的神情有點嚴肅,應該說略帶不安。他按了一下,把手機伸到右耳邊,聽著,眉頭也緊皺起來。

我裝做啥也沒有看見,扭頭看著窗外。

這鬼天氣!眼看春天就要過去了,還一直下個不停,沒見過幾個好日頭。我突然又想到“滴瀝不盡”,笑了。我繼續看我的報紙,還起身給我的杯子裏續了一點水。看著飲水機龍頭的流水,我又忍不住笑了。

對方似乎沒有反應。槍子把手機移到眼前,側著身子,映著窗口透進來的奄奄一息的光線,看著,又按了一下。這回,他換到了左耳邊。

我吸溜著我的茶,聽見槍子歎了口氣:“怎麼會沒人接?”

他又皺起了眉頭。這次皺得有點狠,或者說有點誇張。那眉毛像一根燒焦了的火柴棍折了幾下,又沒有完全折斷,然後胡亂粘在了那對老鼠眼上麵。你看,這兩邊的火柴棍已連在了一起,似乎隨時要掉下來。

槍子有些沉不住氣了。他又開始按手機。這次顯然不是回撥,而是在撥另一個號碼,而且是一個他非常熟悉的號碼。我敢保證!

“怎麼也沒有人呀!”他幾乎喊了起來。“怎麼回事?”我說。

“是老家村裏的二蛋打來的電話。我回撥了兩次,卻沒有人接。我又給家裏打了過去,還是沒人接!莫不是真的鬧起來了?”

“不會吧!你不要急。待會兒再撥撥看……”我也有些擔心起來。

昨天早上,槍子進辦公室的時候,臉上僵僵的。

看著他那副熊樣子,我有些納悶。怎麼啦。他說,昨晚一宿沒睡好!我笑了。你要保重身體啊,到了這年齡,別太頻繁了,要細水長流!他陰著臉。你胡扯啥哩,你腦子裏一天就裝著那些破事。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一個不好的夢。

“不好的夢?夢見啥了?”我說。

“唉……”槍子搖著頭,“夢見老頭子生了病,還是重病。到底是什麼病,我記不清了。反正是重病。他躺在床上,周圍好幾個親友,我喊他,他吃力地口齒不清地說著什麼。結果一急一驚的,我就醒過來了……”

“你……”我看著那副熊樣。

“我當時出了一身汗。老婆還睡得香呢。我再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回憶夢中的細節,卻模糊不清。隻記得老頭子得了重病……”

“你打電話問問……”我說。

“我當時就想打電話。又一想,深更半夜的,怕驚醒他們。就這樣一直熬到了天亮。”“不用擔心。人常說這夢剛好是相反的。你夢見老頭子病了,他老人家一定健壯著呢……你現在給家裏打個電話……”

“早上起來就打了。老頭子身體倒沒啥,隻是碰到了點小麻煩!”

“麻煩?碰到了啥麻煩?……”我有些好奇。

我把電話打回家,正好是老頭子接的。問他身體咋樣?他說,好著哩!聽他這樣一說,再聽他說話的語氣,我這才鬆了口氣。

我給你說,我真是有些怕,怕他得了什麼重病,甚至……

聽我講了昨晚的夢,老頭子笑了。你不要擔心,我和你媽都好著呢。我們就開始扯家裏的閑事。他又絮叨著問我們一家三口的情況。我一一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