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戈輝:但是以您現在在國際上的被認知度,如果想做一種改變,應該是很難的吧?
丁紹光:要有勇氣,我覺得得衝出商業圈子。
丁紹光在美國貝弗利山莊的別墅,曾經被評為美國五大豪宅之一。這個別墅內特別設有一間如籃球場般大小的畫室,因後來別墅租給搖滾巨星邁克爾·傑克遜,而使他在娛樂新聞中備受矚目。2004年,他賣掉貝佛利山莊的別墅,花錢買回畫廊的作品,退出商業專心創作。不再與任何畫廊簽約,成為自由人後,丁紹光最想去西藏、新疆或者巴厘島等地體會異域的民情民風,休養生活,等待靈感降臨,繼續他的藝術創作。
丁紹光:我覺得每一個畫家都有個過程。在學生時代,在年輕的時候,我的思想就和現在很多青年畫家的思想一樣,我說我要畫一種畫,誰也看不懂,人家越看不懂,我越覺得我了不起。
許戈輝:越陽春白雪越好。
丁紹光:哎,就覺得好像我為下一個世紀畫畫了,我起碼比你們提前一個世紀,那是很狂的一種思想。但是隨著年齡增長,隨著我到國外後對藝術的了解,我覺得藝術最高的境界,恐怕還是雅俗共賞。所以一個藝術家要真正成功,就是到某一天,比方說世界上最具代表性的大博物館都在搶你的畫,認為沒有你的作品我的博物館沒水準,那才算成功。至於聯合國表揚也好啊,某一個組織表揚也好啊,或者在哪個博物館又得了個什麼東西也好啊,哪個市長給你個獎也好,都沒用的,對藝術家是沒用的,那是個虛的東西,真正的東西曆史會給你評價的。我希望我的作品能留下,最起碼即便是在我死的時候,我覺得我盡力了,至於後人認為你還是不行,那也怪不得誰了,怪你自己沒本事,你起碼不遺憾。如果我覺得我可能畫出更好的畫來,卻因為一些事拖累我,怎麼做了錢的奴隸,那我會死不瞑目的,我死的時候覺得我這一輩子真冤啊,在這一點上我覺得應該慶幸。
許戈輝:但是如果我們換一個角度看,如果您在去美國之後一直到今天都沒有被西方認可,那您的創作會有什麼樣的變化,您的思想會有一個什麼樣的軌跡,還會堅持嗎?
丁紹光:我認為會有問題,已經說明某種問題了。
許戈輝:比如說什麼問題?
丁紹光:說明你藝術有問題,如果你到了美國二十年,在世界上一點動靜沒有,你已經是完了,我就這樣認為。
許戈輝:那我們再換一個角度,如果要是對於像梵高這樣的人,現在我相信仍然還有好多的藝術家可能具有他的那種性格,或者身上有他的影子,在海外發展也好,在國內發展也好,鬱鬱不得誌,對他們這樣的藝術家您有什麼樣的忠告?
丁紹光:我覺得現在這種懷才不遇的情況不能說百分之百沒有,但幾乎不存在。“梵高事件”最起碼教育了畫界的商人,他們會瞪著眼睛在全世界大小角落到處挖掘梵高式的人物,挖掘出一個他要賺大錢的。除非這個畫家很孤僻,畫了畫以後藏在床底下不給人看,他隻要露麵,世界就會承認的。我相信今天不是梵高那個時代了。舉一個例子,洛杉磯博物館有這樣的展覽,這個作品就是二十米的一個牆,這個畫家的作品就是從這個牆往那個牆上跑,到那個牆就撞,撞完了從那個牆再往這個牆上撞,最後是一身鮮血昏死在地上,連這樣的作品都被承認了,都OK了,那你說還有什麼懷才不遇?不會的。
許戈輝:可能就是您的這個主張會讓很多人不以為然。
丁紹光:我相信。
許戈輝:我發現您所說的青年時代您的那種很狂妄的性格現在還有一些影子,就是您自己其實是不掩飾自己的觀點,也不在意去得罪人。
丁紹光:當然不掩飾。我也不在意是否會得罪人,隻要是真心的,不是壞心,什麼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