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我眉骨微舒,稍攏神緒,委身將虛弱的蘇杞攔腰托起,費盡氣力,終是將其安然的置進寢殿內的床榻之上。
垂眸將蘇杞慘敗的麵貌盡收瞳底,我提袖輕拭額間薄汗,唇齒間耐不住微喘不止。
連姬滿麵憂忡的緊瞧住我,忙捧了溫茶疾步湊來,我棄袖抬指將那茶盞攏進掌間淺啜幾許,繼而抬眸衝她笑道:“近來身子困乏的緊,大不如前時爽利,現已天色甚晚,若是連兒不予介懷,我這邊寬衣歇下了。”話畢,仰首將杯中溫茶一飲而盡,後便將其空盞送進她掌間。
她眉目稍舒,了然的伸掌攏過空盞置於桌盤之上,轉而挪步湊至我身前,垂首細膩的為我寬衣解帶,十指甚是利落。
待外衫褪盡,我抬足邁至榻前,委身落座於榻沿,爾後伸指將足下布靴剝了去,這才翻身臥躺榻上。
不待連姬將紗帳垂下,蘇盡銘便攜肆卿二人疾步奔進寢殿內,我雙眸微瞠,忙一掌撈過棉被將我同蘇杞二人輕覆其下。
進而斜身緊倚床欄,故作不適的掩唇輕咳了咳,左掌不露聲色的攥起一方被角將蘇杞的顱麵籠住,麵色蒼白的衝他三人笑道:“許是因著近日天漸涼薄,不慎惹了些寒氣,無甚大礙。”
蘇盡銘蒼眸盡攬晦暗,麵上滿是憂色,疾步邁至榻前落座,溫掌將我冰涼的十指盡數納進,惶聲道:“你腹中尚懷胎孕,怎可這般掉以輕心?
今日出得此事,皆怨我近日忙於朝事,倒是疏忽了你,傾城可是怨我?”溫掌將十指攥的愈發深緊,似微沁些濕意,亦隱裹輕顫。
我失笑的輕搖首,清眸滿蘊暖意,頰麵稍複血色,冰涼的指腹輕掐其掌肉,弱聲安撫道:“不過是染了些寒氣罷了,皆因我不聽善勸妄性而為,你何愧之有?
再者,你貴為大漠君王,豈可因一己兒女情長,罔顧朝政大事?我同連兒的性命皆是為你所救,生死自是憑你定奪,如若我胸襟這般狹隘,又憑何入你城池,嫁你為妻呢?”
他聞言稍愣,蒼眸免不住盡攬喜色,眉骨亦微揚幾分,愉聲道:“得此賢妻,夫複何求?
良羨,你且上前來為傾城好生瞧瞧脈象,切莫教傾城落了病根才是。”話畢,他掌間稍鬆,抬臂將我攬進懷中,五指輕攏我的肩頭。
“是,臣遵旨。”隻見那名喚良羨的男子身著一襲玄色官袍,一枚清透玉釵半沒於其疏鬆的發髻間,兩鬢碎發輕拂其頰畔,素淨的麵上稍攬溫色,生就一雙惑人的桃花眸,其間仿若深蘊慵態,兩瓣嫣唇似笑非笑的輕弧半分,好不俊俏。他領命湊至榻前,繼而委身單膝跪地,垂首自懷間取出一方紗帕,溫聲道:“娘娘,得罪了。”
我聞言,忙捋起袖袍將右腕送了去,唇線微弧,含笑同他客氣道:“如此,便有勞大人了。”
“此乃臣之職分,娘娘倒是客氣了。”他抬首輕瞥我的麵容,眸中似掠過一弦玩味,麵上卻是不露半分聲色。
他抬掌將指間紗帕輕覆於我的腕間,進而探出兩指為我診瞧脈象,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他便診好脈象將那方紗帕收進了懷間。
轉而起身將一旁的藥箱尋了來,他自箱中取出一枚細巧瓷瓶遞於蘇盡銘,溫聲囑咐道:“王上勿需過憂,娘娘身下並無大礙,隻是胎象稍有不穩,還望娘娘要萬分保重身子才是。
此乃微臣家傳秘藥——百蠱噬,頗具安胎養神之奇效,亦可解得世間百毒。隻是近來娘娘身子多有虛乏,需得調配些補藥與其相輔相成,如此方可保娘娘母子二人康泰。事不宜遲,微臣這便回宮籌配藥品,微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