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漢霖有幸受邀參加道長的求道沙龍後,頓時覺得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由一個外企高管的圈子進入到了民營企業家的網絡。他在暗自思考這樣一個問題:“為什麼昔日為人仰慕的國際大公司,如今變得人浮於事、爾虞我詐,而那些曾經在人才市場上不為人重視的民營企業,如今卻藏龍臥虎、生機勃勃?”
周一的早上,他剛剛來到辦公室,就被老嬸叫去了。
老嬸坐在辦工桌的後麵,麵色很陰鬱。她示意漢霖坐下後,用一種沙啞的嗓音問道:“HiHenry,你寫的關於楚中天部門的問題的郵件,我已經回複你了,你看到了嗎?”
“哦,我還沒有來得及看。”
“Asyousay,Chu’sorganizationisnoteffective,Iwouldsupportyouropenion.”(正如你說的,楚的組織是無效的組織,我支持你的意見。--不得不用英文,因為老嬸的原話中有一個關鍵詞:noteffective)
老嬸繼續說道:“顯而易見,首先,我們的員工在做項目,可是前端部門不承認我們的勞動,而且一直欠款,給我們造成了巨額的虧損;其次,楚的經理們顯然是在推波助瀾,我們內部的財務係統不支持準確的記賬,有大量證據證明楚的經理們在故意製造混亂。這一切都是無法接受的。”
漢霖點點頭,繼續傾聽著。
“我對此感到很遺憾。我從業已經三十幾年了,可是我的一生中從未遇到過這樣奇怪的事情。”
她停頓了一會兒,又接著說道:“今天我叫你來,是為了通知你我的一個決定:從今天開始,楚中天將不再繼續擔任總監職務,他的部門將由向堃來領導。”
漢霖有些吃驚地抬起頭。他看著老嬸,欲言又止。他的心裏在想:“這個決定是因為我寫的那封反映問題的郵件嗎?”可是,這樣的問題怎麼能問得出口呢?
“我已經通知了劉總他們,這個決定今天開始生效。”
從老嬸的辦公室裏出來後,漢霖仍舊處在驚愕之中。的確,他所反映的楚中天的組織“Noteffective”固然是事實,而且既可以理解為他的組織效率不高,需要整頓,也可以理解為組織完全無效,需要改組。顯然老嬸是采取了後麵一種理解。也罷,除了這樣的決定,還有什麼其他的辦法可以扭轉現在的困境呢?他隻是希望,老嬸不要把這個決定的原因歸結到他的那封反映問題的信上麵,因為盡管已經鬥得昏天黑地,漢霖對楚中天還是懷有深深的敬意。
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未坐穩,就接到了汪老板的電話,說邀請他到他那裏去坐坐,有些事情要聊一下。顯然,汪老板比漢霖自己更早地知道了這個消息。
他一走進了汪老板的辦公室,對方劈頭就問:“漢霖,叫你來是想說一件事情。”
漢霖笑了笑:“是想說楚總的事情吧?”
“是想說匿名信的事情。”
“匿名信?”漢霖被這樣一問,立刻陷入了困惑之中。
“對,匿名信!是你寫的嗎?”
漢霖心裏在想,一定是老嬸把自己寫的郵件展示出來了,不知為什麼,隱去了自己的署名。於是他隻好說:“我沒有寫過匿名信啊!”
汪老板笑了笑,說:“今天一早,楚總就找我哭,說他對你不薄,沒想到你這樣害他。我當時就罵了他,我說,漢霖也許是個會犯糊塗的人,可是他有什麼事情一定會明著來,他一定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哦哦!”漢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些汗水。不過,驚慌過後,他還是沒忘記問一問具體的情況:“匿名信是怎麼回事?”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聽說有人匿名給老嬸寫了封信,而且裝作英文不好,是用中文寫的。”
“用中文寫的?”漢霖又一次吃驚地睜大了雙眼,“寫了些什麼?”
“具體內容我倒不清楚,不過我看得出,這件事情一定和你無關”。
汪老板看到漢霖還在出神地想著,於是說道:“我建議你和楚總溝通一下,否則他會認定是你搞的鬼!”
這個時候,漢霖已經開始明白了: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啊。自己不過是一個被人擺弄的棋子而已。他的後脖領感到了絲絲涼意。不過他的複雜心情裏,倒也有一絲的快意:某位大俠出手了,來解救他了!
從汪老板的房間裏出來,漢霖本想按照汪老板的囑咐,打一個電話給楚中天。可是,一想起剛才和老嬸的對話,他又作罷了:隨他去吧!
「功營集曰:攪池水,混水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