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一上手,沒有正經的,東西南北中,一張也不少,一張也不會多,上手就有4路牌,看見頭都大。”凱瑞說道。
“誰會一上手就能抓個聽牌,那樣還是打麻將麼?打牌麼,就是消磨時間,慢慢組合,才有可能胡的了大胡。”柯克說道。
“四路牌平局分配,我真是不知道該走那路了。”凱瑞說道。
“你得看我們怎麼走,我們丟什麼你就留住什麼。”羅賓建議到。
羅伯特沒有時間閑話,忙手忙腳,13張牌在他手裏亂作一團,因為眼睛長在腦袋兩側,所以時不時地把頭扭來扭去,換眼睛去看,生怕出錯。柯克一副坦然自若的樣子,顯然已經是局場老手了,可是到目前為止,一胡沒開,不過他打麻將的時候性子很好,不緊不慢,抓牌的時候,一扇翅膀遮住半個桌麵,來回翻飛,卻無聲息,也從未把下家的牌推到,照理,他這樣就會有耍老千的嫌疑,可是,一來,柯克本不是此道中人,沒人會懷疑他的品質;二來,那三家,羅賓凱瑞羅伯特都不怎麼熟練,光自己的牌就夠忙活的,根本沒時間顧及上家下家。羅賓直打哈欠,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一看到麻將就會打瞌睡,羅賓覺得自己就是在做陪客,誰能胡誰胡,他隻是在其中湊人數,雖是這樣想,一旦逮住好牌了,羅賓也不會輕易放過,連著坐了幾次莊,目前數他開胡最多。羅伯特從開局到現在基本上不說一句話,老是抓錯牌,本來是逆時針方向摸牌的,他總是以順時針方向摸,大夥糾正了好幾次,還是改不過來,他似乎有點強迫症的跡象,摸一次牌,緊跟著數一下夠不夠張,生怕自己13張牌變成12張牌,結果有幾次“相公”了,變成14張,自己偷偷把多出來的那張牌扔掉,被柯克發現了,柯克也沒點名,隻是暗示他說,“這是最後一次,不許有下次了。”明眼人都知道柯克說給羅伯特聽的,羅伯特卻假裝似懂非懂,仍舊我行我素,不過即使這樣羅伯特也能胡牌,很不經意,誰都想不到,自摸還好些,要是吃別人的牌胡,那可得端詳好一陣子。
“停住,我看看是不是糊了。”羅伯特把柯克打的一張牌撿起來,和自己的牌對了對,13張牌當中,有兩張在一起的,有三張在一起的,有扣著的,還有扣一張晾一張的,對了白天,再把牌一張張放到,確定是胡了。
他們玩的是八張一路才可以胡的牌,隻有湊夠八張,才可以開胡,否則按詐胡算。凱瑞一玩兒起牌來就成了急性子,越急越開不了胡,羅伯特玩法單一,不擅長玩其他種類的牌,羅賓就是靠運氣,隻有柯克一個最為熟練。
“手裏不管有幾路牌,看上家下家,自己留心沒人玩的那路,其他的也可以要,控製住下家,不要輕易放牌,寧願荒牌流局也不要給人點炮,任何一方贏了對自己都是不好的,這是針對手氣一般的;要是手氣特別好,能夠胡龍,胡清一色的,胡風滿樓的,就不要抱著屁胡不放,胡十個屁胡也頂不住一次大胡,翻好幾翻:連莊、帶花、門清、自摸……”柯克嫌凱瑞羅伯特盡胡小屁胡,每每破了他的大胡,心裏憤憤不平。
羅賓笑著說“柯克,你把這些訣竅都公開了,看你以後怎麼胡大牌。”
“這個就是規律嘛!玩得多了,誰都會的,談不上什麼訣竅,再不會玩的,手氣好了,怎麼也擋不住;再厲害的行家,手氣背起那一陣,到手的牌,也給送了人家。”說前半句的時候,柯克臉朝著羅伯特,與此同時扔了張牌下去,凱瑞一看是個六筒,剛好胡了,六、九筒都在等對兒,隨便那張都可以胡。
“真讓你說中了,柯克,不好意思,我胡了。”凱瑞把牌推到,這下她胡的是混一色。
“了不起,凱瑞,你進步了。”羅賓笑道,他又打了個哈欠,眼睛都有點兒睜不開了。
“終於把你的莊卸了,不容易啊!現在還是你胡的分最多。”凱瑞說道。
柯克沒有說話。
這次輪到羅伯特坐莊,他想換個位置,於是大家換了座位,羅伯特上家是羅賓,下家是凱瑞,柯克坐對門,點了骰子,從跟前的牌抓起,抓到的牌先扣著,跳張完了一起翻開,下家凱瑞左奔右跳,這局牌好像沒有洗開,誰的牌都挺順的,摸了幾圈下來,羅伯特已然聽牌了,對門柯克出了一張四萬,羅伯特當四筒拿去,回頭一看是四萬,喊道,“哎呀,看錯了”。丟出去的時候不小心把自己手下的牌撞到了,這下大家一起看到羅伯特胡的是什麼了,原來羅伯特玩的又是七大對,單單胡四筒,一清二楚,柯克這時放話,“注意了,誰點炮誰包圓啊!”
“我靠自摸,不吃你們的牌”羅伯特兩眼直瞪著柯克。
這一局很奇怪,開始誰的牌都很順,羅伯特柯克凱瑞很快就聽牌了,可是有兩家胡到一張牌上了,羅伯特和凱瑞胡的是一路牌,結果荒莊了,誰都沒有開胡。
接下來一局,羅伯特仍舊擺起七大對,羅賓感覺到大腦已經不聽使喚了,眼睛似睜非睜,心想趕快把這局結束,“我堅持不住,我要點炮了,看看誰幸運。”羅賓說著,摸著的牌看也不看直接摔出去,奧爾在一旁看著,說道“我來幫你把這局玩了。”
羅賓退下去,奧爾看羅賓的牌適合玩混一色,摸了兩圈牌,糊裏糊塗竟給羅伯特點炮了,羅賓笑著說,誰點都一樣。
牌局散場。
已經到深夜,動物們回到百畝樹林,羅伯特柯克凱瑞一夥,在前麵走,伊爾奧爾在後麵跟著。
“不管怎樣,錢在牌局上換來換去,賭徒心理都在尋找一個平衡,弱勢要麼順理成章地被強勢吞並,要麼被淘汰出局。盡管這隻是個遊戲,但是參與者總會不知不覺把遊戲當真,投入全部的精力,如同是做件有價值有意義的事情。”奧爾倒背著翅膀,邊走邊說。
“差不多是這樣,可能是由於精力太盛的緣故,包括人類在內的所有生物幾乎在滿足自身基本yu望之後,都對遊戲有著本能的衝動,剛開始的時侯,玩遊戲是出於一種消遣,放鬆身心的需要,後來漸漸地,人們把智力大量地投入到遊戲上去,使得遊戲本身被賦予了“價值”,從事遊戲也成為一種職業,就如現在的競技體育。”伊爾說道。
“盡管人們經常說,注重過程,不注重結果,這都是假話,如果比賽不論輸贏,那遊戲的意義就喪失了,說到底,人們看中的還是結果。我忽然想起來,愛麗絲和紅桃王後一起打的那場怪異的槌球賽才算特殊、另類,確切地說,那場槌球賽沒有任何規則,意義也就不複存在了。”
“那可能是一種超越,事實上,實際當中的競技也不是百分百按照規矩執行的,人們對於結果的強烈追逐,扭曲了遊戲本身的目的,甚至比王後的槌球賽更荒謬,不過卡羅爾(《愛麗絲夢遊奇境記》的作者)似乎在傳達一個信息——遊戲*,它不會因為人為的對結果的癡迷而被提高到很高的位置上去。我覺得,遊戲本身是對自然界殘酷競爭的一種變相反應,競技者都出於相同的動機,假使沒有任何規則限製,對於任何一個競技者來說,用盡一切手段贏得勝利,換句話說,就是不擇手段——這其實更像圍棋的法則。”
“這樣就違背了遊戲的本義,遊戲之所以是遊戲,就因為它不是真的。動物在幼小時期是在遊戲當中學習並獲得生存技能的,長大之後就很少遊戲了,人類則不同,或許是他們的虛榮心在作祟,容易爭強好勝,對無意義的東西青睞有加,那是他們內心的虛弱,這也是靈長類的通病。”
“遊戲如同從零點向正負兩端生發,不管生出去有多遠,正負抵消,最後都是零。賭金在賭桌上換來換去,從不會多,也不會少,這就是遊戲和零,遊戲的終極是零,人們追逐的也不過是零,所以人類的行為是無意義的,意義本身並不是人類行為的目的,而是認同,一種東西若在集體當中形成認同,那麼它就可以具有意義,這是根本,在此基礎上,付出的體力智力上的勞動才會具有價值。”
“認同——我還沒想到這一點。”奧爾拍了拍額頭。
“很簡單,就比如紙幣,如果你不知道它是錢的話,那它在你眼裏隻是一張普通的紙——奧爾,我忽然意識到了,遊戲本身隻不過是個幌子,人們最終關注的是投機,隻要有相當多的人認同一種東西,就會有人從中通過投機取巧斂取財富,其他人必將受到損害,任何一種遊戲都有可能成為人們因投機心理攫取財富的工具,但是這些始終離不開一個前提,那就是認同,沒有認同就沒有以後的一切活動。”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認同原來真的那麼重要,如果有人在遊戲中作假,認同就會遭到破壞,那麼遊戲本身的公平性就會喪失,遊戲就會被終止,所以人們對作弊深惡痛絕,原因也就出於此。”
“不過遊戲也有有用的時候,比如博弈,人們通過博弈避免走許多彎路,通過現有的條件虛擬出幾種可能的結局,最後選出最佳方案。”
“我不明白人們為什麼把game翻譯成博弈,弈就是圍棋,但是圍棋本身於game的意義相去甚遠,能夠和game意思接近的應該是麻將,麻將才能表現出來對象之間相互牽製以及相互利用的關係。”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奧爾,可能人們覺得博弈聽起來高雅一些吧!麻將確實是個神奇的東西,接觸的時間久了,麻將可能會改變我們的性格。麻將的要義是:看著上家、頂住下家、盯緊對家,自己不胡也不要別人胡——損人不利己,你看我們身邊很多人就是這個樣子啊,這個才有些像博弈。博弈的意義見於多方的,二元博弈,結果較為單一,沒有多大說服力,多元就豐富奇特的多了。”
“希望我們不要被麻將移了性情。”奧爾說道。
“這個很難說的,麻將在哪裏都可以見得到!誰也回避不了它,想不改變是不太可能的。與其說麻將移了我們的性情,莫若說我們不潔的性情發明了麻將,有了麻將,人性道德當中的陰暗麵表現的淋漓盡致,什麼叫欲擒故縱,引鄰為壑,過河拆橋,瞞天過海,請君入甕,借刀殺人等等都可以在牌局上看到。”
為什麼會出現博弈?
博弈的意義在於,根據現有條件,通過可信的推理,使條件隨著時間的流逝整合出來幾種可能的結果,結果是虛擬的,但是推理本身卻是可信的,那麼結果也就是真實可信的,於是就可以根據現有結果綜合評價,選出對博弈雙方或者多方都有利的結果出來。因為博弈各方要得就是結果,博弈這一過程本身避免了無謂的消耗,所以博弈學才會被人們廣泛接受並加以利用。亂石崗的戰爭其實就是經曆了這麼一個變遷,仲裁員利用博弈的方法避免了死亡、破壞,用一種“和平”的手段獲得和野蠻殺戮相同的結果,從這個角度上看,博弈是人類文明進步的結果。人類在理性進程中邁向了一個新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