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睿命雖保住了,可身子底子卻壞了,起碼沒個三五年是恢複不好。
韓睿覺得自己成了瓷娃娃了,端個杯子都有一堆人大呼小叫的。
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黑衣人的事無疾而終。明眼人都知道這是跟皇家脫不了幹係,韓家親衛甚至已經查到了主謀的幾個皇子,無奈皇帝硬將這事壓了下來。薑瑾瑜再一次深深的感覺到了自己的弱小和無能,他偷偷跑到無人的角落對著圍牆把拳頭都捶爛了,才壓下了闖進皇宮跟那人拚命的衝動。
“我要上戰場!”有一天他滿目堅定的對韓睿宣布。
薑瑾瑜如今還十二歲,即使生的高大,跟成年人還是有些差距的。韓睿原想再等兩年才讓他去的,無奈這次薑瑾瑜十分堅定,而且非要去征戰正酣、條件極為惡劣的韓擒虎所在的新城。便是韓睿沒能勸其改變想法,隻得修書一封讓榮王夫婦多關照一下。
很快薑瑾瑜便將這種想法稟報了皇帝,太和帝本就不十分在意這個兒子,也不關心他以如此稚齡投軍能否活著回來,又礙於韓家的臉麵,自然不會拒絕。薑瑾瑜的四個伴讀中有兩個都請求隨從投軍,太和帝也欣然應允。那兩個伴讀也都出自勳貴之家,無奈隻是家中庶子,不受重視,當初被送進宮也都是背負著使命的。當然如今他們早對薑瑾瑜死心塌地、忠心耿耿了,以至於寧願背棄家族也要追隨之。
初八這日動身,榮王太妃親自給他收拾了行禮。
對於薑瑾瑜,她早當成親孫子看待了。
從初七這日,韓睿就躲在屋子裏不肯出來,對於薑瑾瑜如此的決絕,他雖理解,但心裏還是有氣的。一方麵是他養大的小孩竟然不聽他話,另一方麵也是他竟然沒從薑瑾瑜眼裏看到過多的掙紮和不舍。當著這多少也跟經曆過上次的驚心動魄之後,某人的情緒更加內斂有關。
韓睿不知道那天薑瑾瑜在屋外站了一夜,他透過窗子凝視著韓睿的睡顏。直到天光大亮,下人們稀稀落落的起身,才咬咬嘴唇,決絕的轉身。第二天薑瑾瑜辭行的時候,韓睿沒說什麼話,直到對方跨上馬出發的時候,他才追上去喊:“薑瑾瑜,你不許死在戰場上!”
“等我!”薑瑾瑜回頭,發自內心的衝他笑。
韓睿盯著他遠去的背影,一股熱意湧上眼眶。他仰了仰頭,沒有讓眼淚留出來。自己該為薑瑾瑜高興,他去做有意義的事了,馳騁疆場殺敵報國是每個男兒的願望,如果不是身體的原因,他一定更薑瑾瑜一起。韓睿清楚的知道再見薑瑾瑜的時候,對方一定長成了真正的男子漢。
一雙手臂輕輕的環在他肩膀上,韓睿一頭紮在身後之人的懷裏,聲音哽咽:“祖母……”
世事無常,韓睿沒想到京中一別,在見到薑瑾瑜竟是整整兩年之後。
薑瑾瑜走後不久,逍遙客林之逍到了京城,韓睿拜了林之逍為師,隨他雲遊四海,學了一身奇奇怪怪的本事。這時他才發現林之逍不止在這些奇術上造詣匪淺,於兵法也是爛熟於胸。韓睿的身子不到兩年的功夫便痊愈了,這速度連林之逍都忍不住目瞪口呆。
這期間韓氏夫婦回國京城兩次,但韓睿恰好都不在。在韓睿的強烈要求下林之逍帶他去了兩次邊關,看望父母。本來是有機會見到薑瑾瑜的,可都是事不湊巧,偏趕上薑瑾瑜不在。
這次也是,師徒二人遊至邊關,便去了韓家軍營。
梁馨雅將近一年沒見到兒子,喜得大庭廣眾之下就抱著兒子猛親了幾口,弄得韓睿很不好意思。韓睿從母親懷裏鑽出來,環顧一下,問:“父王呢?”
“他啊,跟小瑜練兵去了!”梁馨雅不在意的擺手,拉著韓睿往帥帳走去,“寶寶,這一路累了吧,快進去歇歇。”
韓睿頓住腳:“母親,師父也來了。”
“子遙,在哪?”梁馨雅眼中帶著笑意,回頭搜尋,“來都來了,還不肯現身?”
子遙是林之逍的表字,林之逍本不想現身,至少暫時不現身。他沒想到韓睿這麼快就把他出賣了,隻得閃身出來。
梁馨雅笑道:“你還是這個脾性,神龍見首不見尾。”
正說著韓擒虎帶著薑瑾瑜回來了,進來便著急喊“小寶”。平日裏見慣了元帥雷厲風行調兵遣將的將軍們此刻都有些忍俊不禁。韓睿見了父親也有些激動,快步跑去。韓擒虎顯然更勝一籌,有力的手臂穿過十二歲兒子的腋窩,直接將人抱了起來,還興奮的轉了個圈。
韓睿:“……”都長大了,父王怎麼還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