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代善大笑著揚長而去。
進攻前一日,努爾哈赤派人到撫順邊關,聲言明日將有三千女真人前來到馬市。
這時,假冒商人的後金兵將果至撫順馬市,誘哄商人軍民出城貿易。
當天夜半時分,努爾哈赤之子皇太極率五千精兵抵至撫順城下,並按約定吹起了胡笳。
淒厲的笳聲在長夜中回蕩。忽然,笳聲變成了驚天動地的號炮。熊熊大火中,鐵騎突出,刀槍鳴響……淩晨,撫順城已被後金兵團團圍住。
努爾哈赤派一人,寫信給明軍守將遊擊李永芳,書曰:因爾明兵越邊駐守,我方征伐。爾撫順城主即戰亦不能勝也。
倘爾不戰而降,則不擾爾屬兵眾,不損爾之大業,仍照原禮,予以豢養。爾乃博學聰明之人也,我已擢拔多人,以女妻之,結為親家,況且對爾,豈有不超升爾原職,不與我一等大臣等並列豢養之理乎?望爾勿戰,戰則我兵所發之矢,豈能識爾?若為無目之矢所中,必亡矣。即戰則力不敷,雖不降而戰死,亦何益焉?若出城迎降,則我兵不入城,爾所屬兵眾,皆得保全也。若不出降,我兵攻入,村中婦孺,必至驚散。假使如此,與爾不利也!爾勿以我言為無信,不得爾此一城,我豈能罷兵乎?失此機會,悔無及矣。倘城中大小官吏,軍民人等獻城歸降,妻子親屬,俱無離散,亦乃爾等之大幸也。
降與不降,爾等應熟思為好。勿以一時之小忿而無信於我,勿失事機,出城降可也。
李永芳得到信,猶豫不決,一麵穿官服騎馬立於城南門上,表示願意議和;一麵暗令軍士備守具,堅守城池。
努爾哈赤見此,毅然下達攻城令。皇太極等立刻率部架梯登城,裏應外合,迅速登上城頭。李永芳見勢不妙,被迫出降。
幾乎同時,左翼四旗攻克東州、馬根單的捷報到了。
努爾哈赤興兵反明,旗開得勝,一舉攻取撫順、東州、馬根單三城,而後毀城班師。
明總兵官張承胤聞訊,率兵萬人慌忙赴援,尾追不舍。
努爾哈赤輕蔑道:“彼等豈敢以卵擊石?無非是想詐稱將我趕出邊界,欺騙大明皇帝而已!”皇太極和代善上前道:“稟父汗,默默而歸,恐明軍以我為怯戰。
不如乘勢打援,以張軍威。”努爾哈赤道:“可。”皇太極與其兄代善遂統兵三麵環攻明朝援軍。
明軍據山之險,分兵三地立營浚壕,布列火器以待。然而風雲突變,暴風驟起,黃塵蔽日,人馬咫尺不能辨。明軍站立不穩,陣腳稍移。
皇太極抓住時機,一馬當先,率領慣於在惡劣氣候下作戰的八旗鐵騎衝向明
軍,猶如從天而降的金甲神將。明軍大敗,廣寧總兵官張承胤、遼陽副將頗廷相、海州參將蒲世芳以下大小五十餘員將官陣亡,全軍覆沒。後金軍獲馬九千匹、甲七千副,兵仗器械不可勝數。
這此後,努爾哈赤統領八旗鐵騎,橫排百裏,梳掠莊屯小堡五百餘處,俘獲人畜三十餘萬,降民編為一千戶。
空前的勝利,刺激了努爾哈赤和全體後金官兵。一個月後,努爾哈赤率後金軍再次下撫安堡等大小十一堡。七月,攻陷清河、一堵牆、堿場三城。
明軍陷落撫順後,“烽火徹山海、薊門,朝廷大震”。明廷命遼東巡撫李維翰移駐遼陽,以強化遼左禦守。又起升楊鎬為遼東經略,重新謀畫東事戰守。尋調失陷撫順之遼東巡撫李維翰回籍聽勘,後將其革職為民。明廷又派陳王庭巡撫遼東兼監軍事,並後經略楊鎬兼任巡撫。楊鎬派官員及通事往後金議和,以刺探其內情,暫扼其西進,籌畫兵事,企圖收複失地。
明朝與後金,疆場爭戰,兵馬交鋒,後金重騎兵,明朝則重車營。戚繼光總結同蒙古騎兵作戰曆史經驗道:“往事敵人鐵騎數萬衝突,勢銳難當。我軍陣伍未定,輒為衝破,乘勢蹂躪,至無孑遺。且敵欲戰,我軍不得不戰;敵不欲戰,我惟目視而已。勢每在彼,故常變客為主。我軍畏弱,心奪氣靡,勢不能禦。”
撫順之戰,張承胤立營浚濠,布列車陣,力阻敵騎,全軍覆沒,即是明軍車營戰法同後金軍作戰失敗的第一例。但是,明軍將帥並未由此吸取教訓,仍然以車阻騎,以靜製動,以短擊長,以主為客,在清河之役中又一次因失算而敗北。
先是,撫順之役,明朝軍近萬人,列營而戰,“則陷伏中,無一人生還”;後金軍數萬人,驅騎馳突,旗開得勝,俘獲人畜而歸。一勝一敗,原因當然有很多種,但戰法的不同,無一為其一重要因素。兵書雲:“夫大戰之法有三:有算定戰,有舍命戰,有糊塗戰。何謂算定戰?得算多、得算少是也。何謂舍命戰?但方戰而破一腔熱血報朝廷,賊來隻是向前便了卻等項,平日不知整飭是也。何謂糊塗戰?不知彼、不知已是也”。在清河之戰中,努爾哈赤打得是算定戰、舍命戰、明白戰;明守將鄒儲賢卻正好相反,以失算而痛陷清河。
清河城,位於赫圖阿拉“城西南一百六十裏,周圍四裏零一百八十步,東、南、麵、北四門”。
清河城地勢險隘,為遼、沈的有利屏障。它城周三裏,四擁高山,左近沈陽,
右鄰靉陽,南枕遼陽,北控寬奠,有小路和撫順相通。努爾哈赤親統八旗軍,進鴉鶻關,圍清河城。守城副將鄒儲賢、參將張旆率兵一萬,嬰城固守。城上施放火器,八旗兵死傷上千人。努爾哈赤命軍士頭頂木板,從城下挖牆而下,城陷,鄒儲賢、張旆及“兵民共約萬人皆陷歿”。明失清河,全遼震動。
軍兵和居民五萬餘人或被虜、或被殺。遼東總兵及都司率兵登城防備,遼、廣騷擾,五六十裏人煙不通。
後金奪取清河,智與力結合取勝。據史載,努爾哈赤破清河,先令“驅貂、參車數十乘入城,貂、參窮而軍容見。因入據城門,延人諸騎。故清河之破,視撫順尤速。副將賀世賢率兵往援,見城已陷,遂斬女真屯寨中婦幼一百五十一人而還”。
努爾哈赤破撫順、拔清河,膽愈壯、氣愈粗,就把一名被擄漢人割去雙耳,令其鮮血淋漓地送信與明。這封詞令強硬的信說:若以我為非理,可約定戰期出邊,或十日,或半月,攻戰決戰;若以我為合理,可納金帛,以圖息事!在上述信裏,努爾哈赤吐露了自己的願望。然而,這就像恩格斯所說:“任何一個人的願望都會受到任何另一個人的反對,而最後出現的結果就是誰都沒有希望過的事物。”但是,努爾哈赤在信中表示的願望,受到萬曆帝的反對。萬曆帝對努爾哈赤的回答是:調兵遣將,犁庭掃穴。於是,努爾哈赤與萬曆帝雙方相互交錯願望所產生的曆史事變,就是薩爾滸大戰。戰爭的後果,又出現了他們誰也沒有料想到的一係列曆史事變。
明軍慘敗“全遼震動”。明王朝“舉朝震駭”,不得不作出大舉征剿後金的決策。
當時明遼東駐軍不足八千,與努爾哈赤虎賁三萬相比,兵力懸殊,而且腐朽不堪,如時人所說:“今之將領,平日不習戰,大都以退縮為得計……累年以來,不修兵具,朽戟鈍戈,援急不足為用,金鼓幾於絕響,士兵不能開弓,或開弓而不及十步。偶令之截殺,股栗腕戰,麵孔殊無生色。”萬曆四十七年(1618 年)二月,明王朝籌餉二百萬兩,從福建、浙江、四川、山東、山西、陝西、甘肅等地調集兵馬八萬八千多,加上征調的葉赫兵一萬人、朝鮮兵一萬三千人,總計十一萬多人,號稱四十七萬,命所謂“熟諳遼事”的兵部右侍郎楊鎬為遼東經略,坐鎮沈陽,指揮四路大軍,分進合擊,直取赫圖阿拉城,企圖一舉消滅後金。
西路為明軍主力,兵力大概三萬人,由久經沙場的山海關總兵杜鬆率領出撫順關。
北路兵力大概二萬人,另有一萬葉赫兵,以總兵馬林率領,出靖安堡。
南路兵力大概二萬人,以遼東名將李成梁次子、總兵李如柏率領,出鴉鶻關。
東路兵力一萬五千明軍、一萬三千朝鮮兵,以總兵劉蜒率領出寬甸、晾馬佃。
因杜鬆所率西路軍最為重要,命總兵王宣、趙夢麟協助;以遼陽為遼東重地,派總兵官秉忠、遼東都司張承基領兵駐守,另派管屯都司王紹勳總管運輸各路糧草。分派已定,明廷認為“數路齊搗,十日畢事耳”。
知己知彼,努爾哈赤也在準備。
他善於用間,當明軍在遼東聚集、虛張聲勢之時,就派人打入明軍內部收集情報。明軍駐防、調動、糧草、進兵等,一一了然於胸。史載:“明兵未發,而師期先泄,建州得預為備。”努爾哈赤既探知明軍的作戰部署和行動計劃,就召集諸貝勒大臣共同商討對策。他采用降將李永芳提出的“任他幾路來,我隻一路去”的建議,針對明軍兵力分散的弱點,利用天寒地凍、大雪封山的有利天氣和地形,確定了集中優勢兵力、各個擊破的戰略方針。
努爾哈赤分析說:“現得探報,西路杜鬆率明軍出撫順關,東路劉蜒率明軍進入董鄂境內。明使我先見南有兵者,是誘我兵南下。可知其由撫順所西來者,必為主力,急宜拒戰,破此則他路不足患矣。”因此,努爾哈赤隻派五百人阻擊東路明軍,而命大貝勒代善為先鋒,統領八旗主力趕赴西線迎敵,自己親率精銳巴牙喇(親兵護軍)殿後。
代善率大軍正行之際,有探報稱清河路又見明軍,代善斷然道:“清河之界道途逼仄、地勢崎嶇,縱有兵來,未能驟至,我兵惟先往撫順以逆敵兵!”八旗大軍繼續西進,拉開了大戰的帷幕。
明朝政治腐敗,社會矛盾尖銳,廣大人民及官兵對現實不滿,反對打仗。從全國強迫征調來的許多士兵不願出關,仗還沒有打,就大批逃亡,前調三千,到遼隻有八百,一次就逃走二千多人,一些軍官也紛紛求調。
明軍原定二月二十一日出師,因大雪封路,延遲天二十五日。杜鬆、劉蜒未明遼東地形,請再展期。經略楊鎬為之大雷霆,懸尚方劍於軍門,下令克期出兵。
於是,杜鬆於二十九日率領明軍主力出撫順關,日行百裏,直抵渾河。
杜鬆乃陝西榆林大漢,將門出身,以驍勇著稱,久經沙場,屢立奇功,出征途中曾褫去上衣,以滿布刀瘢箭痕的軀體裸示眾將士,道:“某不識字武夫,惟不學讀書人貪財害死耳!”眾將士無不由衷揮涕。
然而杜鬆卻性躁氣盛、有勇少謀、酗酒貪功,並非帥才。
杜鬆率明軍趕到渾河岸邊,天色已黑,他驅軍連夜渡河。誰知努爾哈赤早已命人在上遊壅沙阻水,明軍一入河中,上遊便掘沙放水。河水猛漲,水深沒肩,明軍溺死千人,輜重及大炮火器均被大水阻擋而未渡。
三月一日,杜鬆率渾身濕透、疲憊不堪的明軍在界凡城下與小股巡哨的後金遊騎遭遇。
界凡城位於“形勢險要,扼鎖陽之咽喉”的鐵背山上,北臨渾河東岸的吉林崖,西隔蘇子河與薩爾滸山相望,兩地相距十餘裏。過了界凡城往東,就是通往後金都城赫圖阿拉的百餘裏坦途。
界凡城是通往赫圖阿拉的必由之路,因此成為兩軍必爭之地。
杜鬆在薩爾滸山麓結寨紮營,留兵兩萬,自率領一萬兵馬渡過蘇子河界凡渡口,進抵界凡城下吉林崖,企圖迅速攻下界凡城。這樣安排,導致本就兵力分散的明軍兵力更加分散。
這時,努爾哈赤同代善也已率六萬八旗主力趕到了界凡城。他見杜鬆將三萬兵馬分作兩處,就當機立斷道:“現申時,天色已晚。當命左翼四旗先破薩爾滸山上之兵。此兵敗走,則吉林,崖之兵自喪膽矣。”他將右翼一旗分出,增加給左翼四旗,親自率領攻打薩爾滸;又令代善、皇太極統領右翼其餘三旗,在界凡城監視吉林崖下的明兵,待他擊敗薩爾滸明兵後,就向下衝擊,那時,他自會前往增援。
分派停當,努爾哈赤親率五旗三萬七千多精銳,以在局部上絕對壓倒明軍的優勢兵力,直撲薩爾滸大營。
明軍倉促應戰,大敗。總兵王宣、趙夢麟等盡皆戰死,殘餘明兵向北一直潰逃到渾河,人馬雜踏,爭搶渡河,淹死者不計其數。死者滿山遍野,血流成河,軍器與屍體衝於渾河者,猶如解冰旋轉而下。
努爾哈赤率後金軍緊追不舍,把明殘兵敗將全殲於得力阿哈一帶,而後揮師回攻吉林崖。吉林崖下的明軍見薩爾滸明軍已破,頓時都驚惶失措。代善、皇太
極統領右翼三旗則如猛虎下山般向吉林崖下衝擊,後金八旗軍以五倍於明軍的絕對優勢上下夾擊,明軍慘敗,傷亡嚴重。統帥杜鬆殺得兩眼發紅,矢盡力竭,落馬而亡。
薩爾滸、吉林崖一戰,血流成渠,渾河成了血河,明軍西路主力全軍覆沒。
明總兵馬林率領北路明軍,由三岔口進入後金地境。三月初一晚,到達薩爾滸西北一百三十餘裏的富勒哈山尚間崖。杜鬆兵敗的消息使軍中士氣驟然猛降,馬林轉攻為守,擺出了“牛頭陣”。他親自率兵將駐尚間崖,依山結成方陣,四麵環營浚壕三匝、布列火器,使習火器者步行立壕外,其外密布騎兵,又列諸火器,他士卒都結方陣,列於壕內。又命將領潘宗顏、龔念遂分別在斐芬山和斡琿鄂漠紮營,兩營相距數裏,互為犄角,彼此聲援。然三營鼎足的牛頭陣又犯了兵力分散的大忌,又一次給努爾哈赤提供了集中兵力、各個擊破的機會。
努爾哈赤消滅了西路明軍,揮師北上追敵。因天已昏黑,在巴爾達崗紮營露宿,大貝勒代善領兵宿於哈克山,其他諸貝勒大臣率軍沿土木河警戒。
三月初二日清晨,努爾哈赤先與四貝勒皇太極率一千人馬進攻斡琿鄂漠,殺龔念遂、李希泌等,全殲其眾。隨後率親軍迅速進抵尚間崖,令八旗兵下馬步戰。
大貝勒代善直入明軍陣,二貝勒阿敏、三貝勒莽古爾泰與諸大臣等,亦率旗衝陣。
兩軍激戰,明兵再次大敗。
與此同時,未參戰的八旗兵不待布列行陣,便縱馬飛馳,直衝馬林大營。頃刻之間,明軍潰敗,副將麻岩及大小將士全部陣亡,總兵馬林隻身,逃回開原城。
努爾哈赤消滅尚間崖明兵後,東進攻打駐守斐芬山的明軍潘宗顏部。努爾哈赤命後金兵半數下馬步戰,擐重甲者執長矛及大刀在前,輕甲者自後射箭;另一半騎馬在後,向山上推進,以成包圍之勢。斐芬山明軍頑強抵抗,不斷發射火器,後金兵,奮勇衝擊,結果潘宗顏陣亡,明軍全軍被殲。
到此,北路明軍全數敗亡。
努爾哈赤連敗兩路明軍,回師途中得到探報:明總兵劉蜒率領的東路明軍已經抵達阿布達裏崗,距離赫圖阿拉城僅有五十餘裏;明總兵李如柏率領的南路明軍已進抵虎欄,形勢危急。
回到赫圖阿拉後,努爾哈赤就命代善、阿敏、皇太極及扈爾漢等人率主力東迎,伏擊劉蜒,自領四千兵馬留守,防範李如柏率領的南路明軍。
東路劉蜒是與杜鬆齊名的勇將,身經百戰,曾列駿馬五十餘匹,跳躍其問,身輕如燕,使一把百二十斤重的镔鐵刀,立刻輪轉如飛,人稱“劉大刀”。然而他隻有一萬多名臨時拚湊的雜牌軍和一萬朝鮮兵,雖由於擔任東向佯攻的任務,出師最早,但因道獨險遠、重岡疊嶺,馬不得成列,雪晴風起;寒冽殊甚,師行僅齎三日糧、糧盡無濟,沿途不斷遭到後金小股輕騎阻擊等原因,進軍遲緩,直到三月二日方渡過渾河,抵達距赫圖阿拉大概五十裏的阿布達裏崗。一萬朝鮮兵在元帥薑弘立的率領下,翌日到達距阿布達裏崗十裏的富察。
三月四日,劉蜒路明軍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步入了阿布達裏崗後金八旗軍的伏擊圈。
埋伏在這裏的八旗兵已守候多時,山岡上、叢林裏、低穀中到處都是伏兵,專門等候疲於奔命的明軍自投羅網。
劉蜒軍隊進入伏中之時,皇太極率部打著杜鬆旗幟,穿著明軍衣甲,混入劉蜒營中,乘劉蜒毫無防備,突然發動,明軍頓時大亂。彌山遍野的八旗伏兵趁勢四起,把劉蜒軍隊團團圍住。
劉蜒雖年過花甲,英勇不減當年。他先是左臂受傷,接著又被一刀劈在麵上,截去半頰,猶左右衝殺,殲數十人而死。第三路明軍又淪於覆滅,隨征朝鮮兵亦繳械投降。
明遼東經略楊鎬驚悉三路喪師,急檄李如柏回師撤往清河。但明軍已潰散如草木,李如柏三萬兵馬,沿途聽到山上後金二十餘巡邏哨兵的鳴螺聲,就嚇得丟盔卸甲,奪徑路而遁,相蹂踐死者,複千餘人。
這就是震怖大明朝野的薩爾滸大戰。
明朝為這次戰爭,動員了全國的人力、物力、兵力和財力,然四路大軍,三路覆滅,覆軍殺將,千古無此敗衄。開原、鐵嶺人逃之盡矣;沈陽遼陽民逃軍逃,將哭道哭,大小將吏,無不私蓄馬匹為逃走計者;京師上下驚恐萬狀,人心惟怯,談虎色變,大小臣工,無不駭愕,官吏士民以及商賈向寓京師者,卒多攜家避難而去,其間惶惶之狀,不能以旦夕待,國家之計,岌岌乎殆哉。
努爾哈赤就從此揚威天下。
此次大戰,努爾哈赤殲明將四總兵以下三百一十餘員,兵丁四萬五千八百餘名,俘獲火器牲畜無數,使後金與明朝關係發生了根本變化,由守變為攻。他誌
得意滿,道:“大明皇帝以二十萬兵,聲言四十七萬,分四路來戰。各國(指女真、蒙古各部與朝鮮)聞之,若以為我分兵破之,必稱我兵眾:若以為我是往來剿殺,必稱我兵強,總而言之,勝報聞於四方,無有不稱我兵之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