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很憤怒，憤怒的狠狠咬著蘋果，哢嚓哢嚓個不停，雖然那蘋果已經碎的不能再碎了。至於手裏這把刀，月白低頭望了一眼，忽然用手使勁攥了攥，表情有些沉重，似覆上了一層霜。
雨下得很大，卻依舊擋不住老頭磨刀，一日複一日，從未中斷過。而那三隻小貓躲在房下不停的用爪子摸著臉，有時會抖一下身子，將那些討厭的水珠弄掉。
“老頭，你還磨刀？”走到近前，卻見老頭還在磨刀，月白忍不住的問道。
“嗯。”老頭悶悶的點了點頭，也不見抬頭，也不問月白下雨還來做什麼。
“你說。”月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嚇得那幾隻小貓四散奔跑，雙手撐著臉頰，望著遠方，苦悶的說道：
“娘親能治好嗎？”
“瞎子說不能。”老頭比月白更悶，像是藏在了地窖無數年。
“瞎子連脈都沒把過，他怎麼會知道？”月白冷哼道。
“眼觀。”老頭答道。
“他是瞎子。”月白愕然，後好心提醒老頭說道。
“他的醫術是最好的。”老頭頭也不抬道。
“那怎麼辦呢。”月白悵然道，心裏好像澀澀的，很難受。
“涼拌。”
“你不許學我。”
“嗯。”
“你不能提點真正的建議？”
月白輕歎，張牙舞爪的也不成樣子，便氣鼓鼓的坐在一旁。他放下用衣服包裹的那柄刀，緊緊盯著那張皺紋密布的臉，卻隻感覺那股涼意，沒有絲毫表情。
老頭鍥而不舍的磨刀，十多年了，月白還是不知道這樣有什麼用。
“老頭，你說，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月白擺弄著手指，問出了這十六年來從來沒有問出的問題。
“嗯？”老頭似乎很詫異月白問這個，然而還是回答了，“好人。”
“好人？”月白冷哼一聲，最後對著老頭怒道：“好人能讓整個村子裏的人都當他是笑話，好人能讓那麼多人想欺負娘親，他是好人？我看是一個廢物，一個連女人都保護不了的廢物！”
“月白。”老頭抬起頭，冷冷的盯著月白，沉聲道：“他是生你養你的人，你這樣是大不敬，這麼多年，我看著你長大，辛苦我也看得清，可我還是要告訴你，你爹是個好人。”
或許是頭一次老頭這麼嚴肅的和月白說話，也或許他本身隻是想發泄一下怒氣，反正他隻是哼了一聲，也就不再言語。
老頭也暗歎一聲，語氣放輕了許多，說道：“有些事或許很煩，你這麼多年也一直做得很好，笑嘻嘻的，總比滿肚子怨氣要強上許多，要知道，事情是解決的，並不是發怒就可以擺平的。”
月白敷衍的答應了一聲，抓起一隻小貓，將頭靠在其柔軟的肚皮上，感受著那絲溫軟，竟有些迷戀。
“老頭，你說我該怎麼做？”
“你說呢？”
“我，不知道。”
“回家睡吧。”
這是老頭最後的勸解，緊接著，他便開始磨刀。月白卻更不知道如何了，相信，亦或者不信，然而，他終究還是離去，拿起那柄刀，隻是身影有些沉重，怎麼都不能解脫。
“何必呢？”老頭搖了搖頭。
回到家中，靠在書堆上，翻起那本奇異的書，看著那往常熱血沸騰的畫麵，竟沒由來的感覺到一陣惡心，隻想把它撕掉。
用手輕撫著那些線條，從指端傳來溫潤的感覺，月白微微睜眼，卻見那些小人變得極淡，甚至有些都已經看不清，月白一愣，後猛地翻到最後一頁。果然，那墨色更重了，像是汲取了前麵所有頁的墨，不知有何作用。又仔細翻了翻，忽然發現那小人隻剩下了男的，女的消失不見，再細一瞧，有些扭曲，那些動作也發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