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來的也快,不到申時就到了,眾姐妹們聚在一起,又是一番熱鬧,湘雲見大家都在,獨不見寶釵,便問,“寶姐姐呢?”
探春便道,“薛大哥哥出了事,偏他屋裏的香菱又有了身孕,寶姐姐怕姨媽一個人照看不過來,早兩日便搬出園子,同姨媽一處了!”
湘雲想了想,“那我去看看寶姐姐吧,順便看看香菱姐姐,正好有些東西要送她。”
眾人說著話兒,便散了。
這一夜無話,第二日,不巧黛玉的胭脂用沒了,紫鵑想著黛玉早上要急用的,又想寶玉那裏平日便有好的,先去借了來用用就是了。
到那院子裏,聽了動靜,是湘雲在與襲人說話,紫鵑笑著正要進去,便聽襲人無奈的道,“姑娘快再別提這個,往日裏寶姑娘說過幾句,他就惱了,抬腳就走,弄的人好不尷尬,幸得寶姑娘是個寬厚的,若是林姑娘,還不知要怎樣哭鬧呢,偏他還說什麼‘妹妹再不與我說這些’的話來!”
又聽湘雲氣哼哼的道,“既然林姑娘那樣好,那也別使了我來,隻讓林姑娘給他做就是了!”
襲人便急著哄道,“好姑娘,都是我的錯,說這些個做什麼!”又無奈歎息,“林姑娘說身.子不好,整日裏橫不撚針,豎不拿線的。。。。。。”
聽到這裏,紫鵑早就氣的臉色漲紅,急匆匆的回了□□館,不想迎頭被楚嬤嬤看到,便問她。
她眼中含著淚,怕黛玉聽到,強忍著道,“嬤嬤,往日裏竟是我錯了!”說著淚便落了下來。
楚嬤嬤見她這樣,便知定是哪裏又出了變故,忙將她拉到廂房,董嬤嬤正拾掇著,見她拉著滿臉淚痕的紫鵑進來,唬了一跳,以為紫鵑又出了錯。楚嬤嬤卻拿起帕子給紫鵑擦了擦眼淚,這才道,“你這孩子,聽了什麼還是看了什麼,隻與我和你董嬤嬤說就是了,自有我們給你做主呢,我們不行,還有姑娘呢!”
聽她提起黛玉,紫鵑的眼淚流的更凶了,便哽咽著將方才聽到的話與她二人說了,又道,“我糊塗,從前竟想著姑娘與寶玉自□□好,且看老太太也是這個意思,便也一心想著將姑娘留在賈家,對姑娘才是最好的。沒想到,她背地裏竟敢這樣拿姑娘說嘴,竟是沒將姑娘放在眼裏!她又向來得二太太的心,若說沒有二太太支持,我再也不信隻她便敢這樣的!!!”又嗚嗚的哭了起來,“幸得如今姑娘有大爺照拂,不然豈不是讓她們逼死了!”
楚嬤嬤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該打,什麼死呀活呀的!”又哄著她,“快收了眼淚,一會兒讓姑娘看見。”
紫鵑努力了半晌,這才把眼淚收回,董嬤嬤就笑著道,“若是咱們沒聽見便罷了,偏不湊巧讓咱們聽到了。既如此,就不能這樣由著她背後詆毀姑娘。”又問她,“我若出這個頭,你可敢與她對峙!”
紫鵑狠狠的點頭,董嬤嬤就笑著給她理了理頭發,“你且好好收拾收拾,莫讓人看出來,咱們就去找二太太。”
紫鵑聽了,便皺著眉頭,“找二太太怕是不行,還是老太太。。。。。”
董嬤嬤就笑著打斷她,“你隻聽我的就是了,快去敷敷眼,咱們就去!”又叫了丹雀、藍鶴與她們同去。
紫鵑知道她和楚嬤嬤素來心裏有成算的,便也不再多言,重新洗臉梳頭,收拾利索,便隨她去了王夫人處。
王夫人這裏,王熙鳳正在與她說話,還有幾個媳婦子湊趣,聽得是黛玉屋裏的嬤嬤求見,心裏有些快意——林家出了事兒,看誰還會給那小妖精撐腰。
也不打發了人,隻讓彩霞將人帶了進來,董嬤嬤將丹雀和藍鶴留在門口,隻帶著紫鵑進了裏間,對著王夫人淺淺一福身,又指了指紫鵑,道,“早起這丫頭就聽了些閑言碎語,奴婢想著這府裏一切都由夫人做主,便帶了她來,讓她說清楚,好請夫人裁奪。”
紫鵑上前先是插蔥似的行了禮,也不等王夫人開口,便口吃伶俐的將襲人那番話學了。
王夫人向來人前好強,從不讓人說出不是來,聽了這話,便有些麵兒上下不來,沉聲道,“去將襲人叫來。”又忙囑咐了一句,“悄悄的叫來,別驚了寶玉!”
盞茶的功夫,襲人便來了,剛進來時麵上還帶著笑,待進來看清屋裏的人,便收了笑臉,略帶嚴肅的給王夫人請了安,就站著不說話了。
王夫人喝了口茶,也不說話,周瑞家的卻開口將紫鵑的話學了,又嗔怪道,“你這丫頭,也太不注意了些,不想著怎樣服侍好寶二爺,卻與人說這些閑話做什麼!”
襲人就羞紅了臉,忙辯解,“回太太,晌午雲姑娘來送東西,我便與她閑聊了兩句,並不是。。。。。”
王夫人便揮揮手,“你一向沉穩,寶玉那裏有你,我也放心,今日的事,我知道你也不是有意的。隻姑娘也不是給你說嘴的,便罰你兩個月的月例,日後若再犯,可別怪我罰的重了。”
王熙鳳穩穩的坐在那裏,聽了王夫人的判罰,心內嗤笑,抬眼看了看董嬤嬤,也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