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新聞部應該對這個再仔細調查一下,既然已經獲得了情報資料,不好好的進行查證是不行的」
資料夾裏放著的,正是『防災計劃』的複印本。
「我首先去了市政府,或許是看到我隻是一介高中生,所以告訴我沒有這樣的部署。眼見事情無法解決,我就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到了圖書館,沒想到很輕鬆的就找到了這個。。。事件是從去年開始的,所以我首先複印的就是去年的『防災計劃』。你看」
健吾像是自己的疏忽被我發現了,表現出了些許憤怒,伸出手拿起了我手上的複印紙,看到的一瞬間表情就變色了。
「喂,常悟朗,這是!」
這份去年的『防災計劃』動搖了之前的證據。
(木良市防災計劃
第十一頁)
木良市消防局一覽
木良消防局
木良南消防局
木良西消防局
木良市消防分局一覽
加納分局
檜町分局
針見分局
北浦分局
上之町分局
華山分局
當真分局
津野分局
茜邊分局
小指分局
西森分局
葉前分局
我點了下頭。
「是的。在新的『防災計劃』裏,並沒有很明確的寫出消防分局的管轄區域」
健吾像是腦子中浮想起本應該在『防災計劃』裏的消防分局的管轄區域,死死的盯著手裏的複印紙。但令人遺憾的是,我並不記得在這張紙上耍過隱形藥水之類的手段。
「然後我把去年以前的『防災計劃』也都複印了下來。二年前的那份也沒有寫明管轄區域,三年前的也同樣。應該是從某一年之後,就不在『防災計劃』上寫明轄區域了。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是由於為了彈性的運用各消防分局的力量所以不再明確規定各分局的管轄區域,就像是各分局之間可以互相幹涉一樣。不管怎樣,這都是事實」
我從資料夾當中又拿出了一張複印紙,上麵的內容和剛才那張幾乎沒有區別,就連上麵印的頁碼也都是相同的。但這張紙上記載著管轄區域。
「隻有追溯到六年前,才能找到寫有管轄區域的『防災計劃』。而在七年前還沒有小指分局」
在兩份複印紙麵前,健吾像是陷入了迷茫自言自語起來。
「六年前。。。」
雖然我不想打斷健吾的沉思,但我還有想告訴給他的情報。
「各消防分局似乎都大概管轄著一定的區域,說不定在『防災計劃』以外的某些資料上方明確的記載著,但是似乎都不能作為加納分局、檜町分局、針見分局這一順序的證據。根據不同的資料記載,各分局的順序都很零亂。換言之,在『防災計劃』中並不能看出和事件有關聯的順序。」
「怎麼會這樣。。。」
健吾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臉色,小聲的嘟囔著。
從健吾愁眉苦臉的表情看來,一時間他還不能理解我剛才所說的話。雖然我也沒什麼好再解釋的了,但姑且做個總結吧。
「就是說,隻有見過六年前發行的『防災計劃』的人才會知道這樣的分局排列順序以及相應的管轄區域」
「我明白了。可是」
健吾的口氣混雜著一絲生氣的味道。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覺得應該是這樣的。瓜野似乎是在自己家裏看到的『防災計劃』,因為他的哥哥是個消防員吧。而瓜野家書架上的『防災計劃』正是六年前的版本。隻能做出這樣的解釋。
但這個事實,卻暗示了一些有更有意味的事情。
但是我並不想現在馬上就說出來。稍稍觀察下健吾混亂的樣子,似乎也很有趣的樣子。
取而代之,我說了這些話。
「嘛,計策還是要從長考慮。畢竟我發現這個成果才一個月的時間。那個,要是能再借助一次吉口的力量的話就萬無一失了」
如果總是找她幫助的話,為得到情報而付出的代價就會越來越高的吧。
「已經休閑了這麼長時間了,之後一起去複習吧」
最近現代語的成績有所提高,但英語的成績卻又有些不穩定。不過現在已經不會再弄錯關係代詞了。
怎麼辦呢,現在。
一個月裏會有四次或五次的周末。在此之中,有三次或四次的周末中的周六或周日是我和仲丸約會的日子。自從去年九月我們突然交往以後,這個節奏從來沒被打亂過,當然冬休和春休時就另當別論了。
五月的最後一周,我們也像往常的安排一樣約定一點在車站前見麵。春天的氣溫也慢慢熱了起來,我由於討厭出汗,所以穿著半袖出門了。
我的選擇是正確的。雖然天氣預報裏什麼也沒說,但今天的陽光分外的強烈。剛剛過了正午氣溫就呼呼的上升,天空萬裏無雲,似乎也沒有風。車站前的混凝土路麵不斷散發著熱氣,我為了涼快些特意向噴水池靠近了些。雖然現在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但仲丸會遲到五到三十分鍾也已經是慣例了。
今天仲丸遲到了二十分鍾。仲丸一邊在胸前輕輕的揮著手一邊向我走了過來,然後我們之間又是一如既往的寒暄。
「對不起,等了很久了麼?」
「沒,我也剛來」
仲丸看著我笑了笑。
「真涼快呢」
這樣說著的仲丸還是一身春天的裝扮。淡黃色的開襟羊毛衫是我們之前約會時買的。雖然是和她很相配的顏色,但今天穿這個的話確實有點熱,有些不合適。
但是
「白天還好,可晚上還是很冷呢」(52)
仲丸有些愁眉不展。
「啊,嗯,是這樣的。。。」
「很冷麼?」
「現在還不冷,我是說晚上。報歉!」
仲丸合上了雙手
「今天我必須要早點回去。難得的約會時間,真是報歉!」
什麼嘛,原來是這麼回事。
「沒關係的。是你家裏的門限吧」
我露出了笑容,又補充了一句。
「雖然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我們剛開始交往的時候
,不管一起玩到多晚,雙方都不會說要早一點回家。如果是在星期天約會,那麼考慮到第二天要去上學校所以是應該早一點結束約會回家的,但是在周六約會的話,就沒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了。
是在什麼時候呢,大概是春休前後吧,仲丸說她家裏設了門限,似乎是她的父母責備她總是深夜還在外麵徘徊。雖然我覺得直到現在她的父母才注意到這點有些奇怪,嘛,但我也並不打算再深究下去。看上去仲丸似乎今天也要遵守門限不得不早回家了。
仲丸不由得露出了一些複雜的表情。
「那個,今天其實有點不同,大概黃昏時回家就好」
現在大概快到一點半了。雖然她說是黃昏我也不清楚到底是幾點,但似乎已經沒有多長時間了。如果按照以往的約會順序,現在首先應該去服裝店或是小商品店吧。
「這樣啊。那麼現在就走吧」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早回家麼?」
啊,嗯。這樣啊。
「我想是你家裏有事吧」
仲丸看上去眼神不由自主的遊離起來,說道
「差不多快到升學考試了。我很著急,因為比較笨」
雖然我並不清楚仲丸學習成績如何,但是快到升學考試了這一點我還是同意的。但是也不至於要節約周六的約會時間去學習吧。她說出這麼明顯的謊話,應該是想讓我猜出她的真實心意吧。
嘛,真是纖細的少女心。
過了一會,仲丸抬起頭來仰視著我,像是在窺視我內心的想法,小鳩是不是即使不問也知道了原因呢。之後仲丸又像是在撒嬌一樣,用雙手捂住了肚子。
「那個,雖然現在已經一點了,但我還沒過午飯呢。咱們去哪吃點東西吧?」
我當然是微笑的點了點頭。
按照眼下的情形,還是去吃炸豬排套餐吧。
車站前的商業街上的很多商店都拉下了百葉窗,看上去很冷清,但是畢竟現在是周六的中午,也不可能找不到吃午飯的地方。
比如現在眼前就能看到一家漢堡店。從那家店的櫃台處能很清楚的看到車站前的交通環島,是一個監視用的絕好的位置。
「去那吃怎麼樣?」
我試著問道,但仲丸卻「嗯。。。」的表示了不想去。雖然她並沒有說想吃些什麼,但在這麼美好的約會當中隻點一個漢堡當午飯確實有些無聊,這一點我也察覺到了。
於是,我們繼續向前走。
除了那家漢堡店,我還想到了另一個去處,但是卻不敢說出口。如果說出有很美味的甜食的咖啡店的名字的話,肯定又會被仲丸教訓「還在受前女友的影響」,而且好像上次被她這麼說的時候,我們也是走在這條通往三夜的路上吧。這樣想來,我們的約會路線似乎越來越固定化了。粗略來分的話,已經變成「從車站前到三夜的閑逛」和「去看電影路線」兩種固定模式了。雖然之前去的時候也很開心,但我和仲丸卻都沒有再去一次的意向。就算不能提議去町外的駕校或是快要被拆掉的體育館,我也要下點功夫想一些新鮮的地方了。
在這條已經走過很多遍的街道上,我第一次注意到有家中華料理店。由於店門很狹小又很不顯眼,加之我們又不是為了特意去吃中華料理才去三夜,所以對家店沒有印象也是理所當然的吧。我用眼神向仲丸示意了一下要不要去那家店,但仲丸表現出了討厭的臉色。
「不要,別去那家店吧」
即使透過很髒的玻璃門,也能看到裏麵有一排中年男人彎著背在紫色的煙氣中吃東西。不知道堂島健吾會怎麼想,但對仲丸來說,肯定是無法忍受的吧。
我們逛了很久,還是沒有找到中意的店。
「但是,如果過了兩點,飯店就要關門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之前的店都不想去」
我把手機掏了出來看了眼時間,大概一點四十分了。如果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店,也可以去便利店買點吃的東西湊合一下。。。但比起這樣,還是去吃漢堡比較好吧。哪裏還有飯館呢,我向道路兩旁來回的望著。
我突想注意到一家像是居酒屋的店。看上去似乎沒在營業,畢竟這種店在白天是不開門的。可是,盡管現在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我又想起了。那家店的熱三明治看上去就很美味。
這時,仲丸突然指向了街道的對側。
「那家店看上去不錯的樣子」
我看到了仲丸指著的旗子,原來是家家庭餐廳。雖然沿著旁路我認識很多家類似的家庭餐廳,但這家卻從來沒見過,可能是最近才開業的吧。
「就吃意大利吧。這麼熱的天氣,吃意大利冷麵肯定很合適」
由於沒有風,旗子無精打采的垂著,上麵寫著「冷製意大利麵」,「白蘑菇冷意麵」800日元。
「小鳩醬,去那裏行麼?」
「嗯,不錯。那家店應該也有飲料」
仲丸聽到我的話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你不吃麼?」
「嗯,我之前已經吃過了。如果是不太占肚子的東西到也可以再吃一點。是家庭餐廳的話肯定有的吧」
「這樣啊。。。對不起」
為什麼仲丸會露出十分報歉的表情呢。雖然如果是約在一點見麵雙方大概都會認為是吃完飯再出來約會。。。但仲丸為什麼在今天卻因為這麼一件小事而情緒低落,我心裏有些不安。如果她有什麼困擾的事情,我就應該主動跟她分擔。
等進餐廳之後,向她問問看吧。
「先進餐廳再說吧」
我率先走了過去,仲丸沉默的在後麵跟著。
雖然現在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但餐廳裏還有不少客人。本來我期待著在店裏吹下冷氣,但似乎由於空調並沒有開,店裏並沒有特別的涼快。嘛,雖然今天反常的熱,但日曆上的時間還是五月份嘛,沒有開空調也是正常的。
離入口最近的餐桌上,有四個女客人大聲的笑著。可能是由於笑聲太大的原因,服務員過了一會才注意到我們進來,穿著白色圍裙的女性向我們走了過來,圍裙上還掛著「研修中」的牌子。
「歡迎光臨,是兩位麼?」
「是的」
「禁煙區還是吸煙區呢?」
我們怎麼看都還是未成年人吧,這個問題實在有些莫名奇妙,雖然我也知道幾個同年級的同學有吸煙的嗜好,但作為一介小市民,在二十歲之前吸煙和喝酒都應該是被禁示的行為。
「禁煙區」
「這邊請」
我們跟著服務員走到了餐廳裏麵的位置,剛剛的女子四人組的笑聲基本傳不到這裏了。研修中的女服務員笑著說了句「決定好點單後請按這個按鈕」後就離開了。雖然她的意思是讓我們先看看點些什麼,但在桌子上怎麼看都沒有菜單的樣子。之後我又試著向桌子下麵看了看,但也隻看到了仲丸的腿而已。我有些納悶的歪著腦袋,仲丸向我問道
「呐。。。小鳩醬不餓麼?」
「嗯,但也沒關係」
「而且,我今天還遲到了,讓小鳩醬等了好久吧」
「沒什麼。。。不用在意」
仲丸居然會為遲到而道歉,讓我感到有些吃驚,在剛剛見麵的時候明明什麼都沒有說,我還以為她並沒有在意。
我端正的向仲丸看去。
我從剛才就有所注意,仲丸明顯的臉色不好,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偷偷的窺視著我一樣。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的臉上還沾著生薑烤肉的調料麼,我下意味的摸了膜自己的臉。
「我們雙方都是呢,在隱藏著什麼」
「你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
既然她也不清楚,我也沒必要再多加考慮了。
仲丸把胳膊立在桌子上,看上去有些調皮的說道
「我一直這麼認為。。。」
「小鳩醬真是溫柔呢,比普通人要溫柔的多」
突然被仲丸誇獎,我一點心裏準備都沒有。我擁有的隻是普通人的溫柔吧。
「怎麼會」
「就是這樣的」
既然仲丸很明確的斷言了,那就這樣吧。之後仲丸又像是想起了些什麼,繼續說著
「比如說呢,我是說如果。我做出了怎樣事,小鳩不會原諒我呢?」
「。。。還真是個奇怪的問題」
「我都說了是如果」
這也是仲丸纖細的少女心的表現吧。
雖然自己對自己的評價與別人對自己的評價經常會有所出入,但既然仲丸表揚了我的溫柔,我也不能提出反對的意見。就算是我想著“這個兔子先生在說什麼”,也不能說出口。如果如此溫柔的我還有不能原諒的事情的話。。。
這實在是個困難的問題。
到底怎麼回答才是正解呢,怎樣回答才符合我在仲丸心中的形象呢。
「如果你做出了一些非常識的事情,我就不能原諒了呢。比如突然向我潑水什麼的」
「嗯。我是不會做那種事的」
我就知道她會這麼說。說起來桌子上還沒有上茶水。剛才女服務員身上掛著的“研修中”的牌子果然不是個擺設。
「隻要不是這類事情。。。我覺得不管你做了什麼最後我都會原諒你的。但這也是一個普通的男朋友該做的事情吧。永遠都無法原諒的人,應該不存在吧」
接受對方的道歉而原諒,經過了很長的時間不知不覺的原諒,如果前兩者都做不到還可以通過複仇發泄完怒火而原諒,雖然這和前兩者有本質性的不同。
不過好像仲丸並沒有聽到我發言的後半部分。
「是這樣呢,肯定是由於小鳩的溫柔才能夠包容我這麼多的事情」
為什麼今天她會突然。。。直到上周我都不會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我心裏有些癢癢想追問下去,但又因為不明白她變化的原因而有些猶豫。姑且換個話題吧。
「比如現在沒有菜單就不能原諒,叫下服務員吧」
我們按照女服務員說的按下了按鈕,響了起了遠遠超出我們想象音量的鈴聲。仲丸像是正準備說些什麼,但由於被鈴聲打斷了而失去了機會。
研修中的女服務員看上去很沉著。我對她報怨了「我們沒有菜單,還有請給我們上水」之後,她並沒有想象中的慌張,而且很冷靜的說著「報歉,請您稍等」離開了。
菜單似乎是為單手設計的,但又大又厚,而且有三個。女服務員把菜單並排放到了我們的桌子上,又加了一句
「現在白蘑菇冷意麵賣完了」
旗子上標明的當家菜品已經脫銷了。
「決定好點什麼了之後,請按這邊的按鈕」
說著說著,我也感到有些餓了。我看了眼菜單,好像有叫做「油梨乳酪三明治」的食物。說實話,乳酪三明治聽著就沒什麼食欲,但是有配套的咖啡套餐,而且這個比較便宜。
「我決定好了」
仲丸稍微猶豫了一會。
「唉。。。白蘑菇意麵已經沒有了呢」
她一邊小聲的嘟囔著,一邊看著標題為「夏季登場!冷製意麵」的菜單。從我這邊看上去文字都是倒著的,所以讀起來有些困難,但還是能認出「白蘑菇冷意麵」和「充滿風味的番茄沙拉風味冷意麵」。而且,也隻有這兩種。明明是意大利麵食菜單,但卻隻有這兩種,其中一個還脫銷了。由於現在才五月,夏天的菜品不足還情有可原,但這種狼狽相要是到了七月份還沒有改變的話又要拿什麼當理由呢,我真想把店主叫出來說教一番。
我還沉浸在這種小市民的妄想當中時,仲丸對我說
「把你那邊的菜單拿給我吧」
仲丸接過菜單後匆匆一瞥後,就自言自語道「決定了」。
「小鳩醬也決定好了吧,叫服務來吧」
我點了下頭。隨著仲丸伸出手指,店內再次響起了刺耳的鈴聲,即使這次事先做好了心裏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這可能是為了讓研修中的打工人員更容易聽到顧客的點單而設計的吧。
剛才的女服務員又過來了,拿著類似電子計算器的機械,不熟練的按著,眼睛盯著機械的屏幕,隻有聲音很開朗的問道
「請您點單」
「那麼,我要油梨乳酪三明治的咖啡套餐」
「那個。。。稍微等一下。。。那個,好了」
「我要三文魚的熱戀奶油意麵」
「好的,三文魚。。。意大利麵。。。好了,我再重要一下你們的點單。律師乳酪三明治的咖啡套餐和三文魚的熱戀奶油意麵」
不對,是油梨。(PS:油梨和西班牙語翻譯成日語的律師讀音差不多,WIKI上說日本人也很容易弄混)
這種小事還是不要挑剔了。
「好的,上菜吧」
「請稍等片刻」
女服務員走進了廚房。我和仲丸對視著,不知不覺的都笑了出來。難道這家店的服務員隻有那一個人麼,不然為什麼來的總是同一個人。
。。。這實現有些奇怪。就像是在我們所處的秩序井然的世界裏混入了一絲混沌和無序。
嗯,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之前注意到的線索。
仲丸拿起了杯子,喝了一口水,然後笑著對我說
「說起來」
「嗯」
「我們已經交往了很久了呢」
嘛,確實是這樣。現在還能記起來的那天的放學後,似乎已經是去年九月的事情了。我掰著手指數著
「已經九個月了,粗略來算」
「現在怎麼說呢,我們之間的相性不錯呢」
我平靜的點了下頭。
仲丸稍稍移走了視線,裝作不經意的繼續說道
「但是呢,還有很多人不知道我們在交往的事情」
「是這樣」
「知道的家夥倒是都知道呢」
不知道的人就不知道,由於不知道仲丸之後到底想說什麼,我也隻能曖昧的隨便應付了一句。仲丸雖然還保持著笑容,但明顯不是發自心底的,而是假意的笑著。
「但是,有人對這種事很清楚呢,好像關於這類的事情什麼都知道似的」
「這種事是哪件?」
「就是這種事啦」
是類似我和仲丸在交往這樣的事情麼。仲丸無意的看著我的眼睛
「小鳩醬也認識這個人吧」
仲丸似乎是在試探我。雖然不清楚仲丸到底是在試探些什麼,但她套話的技術並不高明。
我歪了下腦袋。
「嘛,是和新聞部的原部長認識的人,一個粗魯的人。具體的信息我也不太清楚,你在找這樣的人麼?」
「也不是這麼回事。。。」
仲丸的話有些含糊不清,而且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這時過來的女服務員打破了我們之間的沉默。又是剛才的那個研修生。
「讓您久等了,點奶油意麵是哪位?」
「啊,是我」
「這是套餐的沙拉」
服務員把小碟子裝著的沙拉放在了桌子上,切碎的生菜、圓白菜還有切成八塊的番茄。白色的調料肯定是沙拉醬吧。
仲丸看著沙拉,像是有些不可思議的樣子。
「居然附贈沙拉呢」
「是的,您點的是午餐套餐」
女服務員好像沒有拿來餐具。是又失誤了麼,保險起見,我在抗議之前仔細尋找了一下,原來桌子上的小盒子裏已經有了除刀以外的餐具。
我把勺子遞給了仲丸,自己則是拿起了一隻叉子。
「謝謝」仲丸向我道謝的時候,我伸出了拿著叉子的手。
「番茄給我吧」
我電光火石之間就從仲丸的沙拉裏插走了番茄。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番茄已經在我的嘴裏了。
「。。。唉?」
仲丸露出了有些意外的表情。
「唉?雖然我沒意見,小鳩喜歡吃番茄麼?」
我把番茄咽了下去,說道
「與其說是喜歡吃。。。因為仲丸不喜歡吃番茄吧」
「我」
仲丸像是被問了什麼深邃的問題似的,盯著眼前的沙拉。
「我。。。」
仲丸有些困惑的向我問道
「你為什麼會知道我不喜歡吃番茄?」
我露出了笑容。
這麼簡單的理由,不用想就知道吧。雖然我認為並不是需要特意說明的理由,但既然仲丸問我了,我還是試著解釋下吧。
「因為仲丸在選定這家店的時候說了吧,『冷意麵就可以』」
「嗯」
仲丸老實的點了點頭。
「但是在實際點菜的時候,卻點了熱的奶油意麵」
「那是由於。。。」
這就是我覺得異常的地方。由於想吃冷意麵而選定這家餐廳,但卻點了熱的意大利麵,從低溫到高溫的差別,這簡直是如同熵的不可逆增長一樣。
我認為這其中肯定有某種無法抵抗的原因。
「我思考了其中的原因。確實,現在旗子上標明的白蘑菇冷意麵已經賣光了。但還有其他的冷意麵種類,就是番茄意麵,但你還是沒有點那個。為了吃冷意麵而特意進入這樣餐廳,如果沒有什麼理由的話,不可能再去點熱的食品的」
我隨手指了下天花板。
「如果這家店開了空調,那麼進來之後突然不想吃冷食還有情可原。但是現在空調並沒有開,簡直和外麵一樣的熱」
仲丸滴答滴答的自言自語著
「啊,是這麼回事」
「嗯。在這麼熱的天氣裏卻沒有吃冷意麵,我覺得原因就是不喜歡吃僅存的選項『番茄意麵』。所以,我剛才就幫你吃了」
我一直笑著。
仲丸剛剛像是一直在苦思著,似乎正在被什麼事情所困擾,想說又說不出來的樣子。而她剛剛說出來的都隻是繞彎子的牽製而已。我不禁覺得這樣有點無聊,想改變一下氣氛。所以才平靜地把戀人不喜歡吃的番茄吃掉,讓她開心一下。
「那個」
仲丸露出些許不高興的表情說著
「小鳩醬,有時會在奇怪的地方說一些奇怪的話。但是,我也挺開心的」
「畢竟比起無聊的話還是要好一些」
「但是呢」
仲丸看著已經沒有番茄的沙拉繼續說道
「我並不討厭吃番茄」
「啊,是這樣?」
怎麼會這樣?為了回複秩序而進行的縝密的推理,居然被仲丸的一句話完全否定掉了。
我承受著敗北的打擊,向仲丸問道
「那麼,為什麼呢?」
那麼就讓我聽聽吧,仲丸沒有點冷意麵的真相!
她這樣說道
「隻是從菜單的照片來看,奶油意大利麵比番茄的更加好吃而已」
居然會是這樣。
「還有,會便宜一百日元」
嘛,確實是很妥當的理由。
仲丸在此之後再沒說過話,生氣似的聳著肩膀,像是在故意破壞著聊天的氣氛。不過,我和仲丸對各自所點的菜都感到滿意。
當然,我很清楚的知道仲丸想問我什麼。
就是我認識的那個對船戶高中的男女之間交往情況十分熟知的人。當然,這個人指的就是以前健吾介紹給我的那個吉口同學。現在仲丸就是想確認我認不認識吉口。
如果她直接問我,我肯定會明確的告訴她「我認識」,但仲丸問我的方式就像是槽牙之間夾著什麼東西似的。她笨拙的問話方式使得話題很容易就被岔開了。不過,在某種程度上,也有著高明之處吧。
仲丸吃完之後,也點了一杯咖啡。研修中的女服務員雖然說著「那麼午餐的飲料套餐可以麼?」卻一直操作著手裏的機器而沒有告訴我們套餐的價格,還真是個不可靠的人。
在點咖啡之前,仲丸又小聲的說道
「呐」
聲音雖然很開朗,但仲丸卻俯在了桌子上。
「那個,小鳩醬是喜歡我才跟我交往的吧?」
這個要說起來那就太多了。
而且,就像是約會遲到了之後她會我說「對不起,等了很久麼?」之前我早就準備好了「沒有,我也剛來」這樣的回答一樣,應對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我也早就準備好了。我夾了張紙巾把嘴角的殘渣擦了下去,然後回答道
「我覺得和你交往的理由與和某人在一起的理由是不同的。你也明白的吧?」
仲丸沉默的喝了一口熱咖啡,然後笑著抬起了頭
「完全不明白呢」
3
(五月十日 朝日新聞
當地版)
木良市上之町起火
這是連續縱火案麼?
十日深夜零點左右,木良市上之町一丁目的居民發現旁邊的鐵路高架橋下放置的自行車起火,然後撥打了119報警。雖然消防員最終撲滅了火災,但放置了十餘輛自行車的約十平方米的區域被燒毀,所幸無人受傷。木良市警方正就縱火的疑點展開調查。
進入新年之後,木良市連續發生多起縱火事件。上之町的自治會計劃安排防火巡邏
(五月十日,讀賣新聞)
為防範火災
木良市內開展防災訓練
木市良三宮寺町在十七日,對當地居民展開防災訓練。在木良市消防員的指導下,當地居民學習了基本的防火常識。
木良市從去年開始,連續發生多起縱火事件。在擁有很多曆史建築物的三宮寺町引起了很大的不安。木良市消防局中一位名為田生晴臣(51歲)的消防員說道「依靠當地居民的力量防患於未然十分重要」。
(六月二日 船戶月報
第八版專欄)
本期將繼續報告新聞部全力追蹤的那個事件——市內連續縱火案的相關情況。可恨的犯人在五月再次犯案。十日的星期六,在上之町一丁目的鐵路高架橋下燒毀了十餘輛廢棄的自行車。
本欄記者偶然間當時正好在事件現場,近距離目擊到了火災,居然是如麼恐怖的事情!火勢像是從地獄中被釋放出來的惡魔一樣,向我們伸出了魔爪,讓我們理解到了火災的恐怖(幸好這次火災並沒有影響到高架鐵路)。根據現場遺留下來的痕跡判斷,仍然是上次縱火犯——火男的惡行。新聞部的全體部員決定不能放過這個犯人。
本月北浦町將會成為犯人的新目標。北浦有著綜合運動場、北浦大橋、木市城址公園等諸多重要設施。在本月一定要將這個火男逮捕歸案。
(瓜野高彥)
又到了今年的梅雨季節。連日的雨水,讓我連上學的心情都變得鬱悶了。不過在預定的星期六,雨終於停了。天氣預報說下午的降雨概率是百分之二十,雖然我仍然有些不安,但還是騎上了自行車,向位於木良市北側的北浦町行進。
去北浦町當然是進行預先調查。上個月新聞部在上之町的巡回監視由於計劃不足而以失敗告終。這回新聞部總共參與的人員也隻有六個,一名部員再次以家禁很嚴格為借口,無法成為戰力,還有一個人在上個月的監視中被警察問話時嚇的癱軟在地,然後冒險的逃掉了。從那次在上之町看到的巡邏警察不難推斷,警察也開始鼓起幹勁巡查了。留給我們親自逮捕犯人的機會可能已經不多了。
雖然也可以叫新聞部的部員陪我一起來事先調查,但最後我還是叫了氷穀優人,畢竟他比起新聞部的部員要可靠許多。雖然作為部長沒有可靠的部員實在是一件遺憾的事情,但也沒有什麼太好的辦法。
我和氷穀約在車站前見麵。穿著布邊印花的開領短襯衫的氷穀看上去很涼爽的樣子,但他一見到我就說著
「呀,好熱啊」
這樣的話。實際上,雖然最近一直在下雨,但氣溫仍然熱的讓人難受。六月份就已經熱成這樣,我不禁擔心今年的夏天會變成怎麼的酷暑。
我們像往常一樣並排的騎著自行車,通過市路向北浦行進著。路上的風景看上去都差不多,不知何時突然感覺像是迷路了。氷穀說著「先找城址公園確定下方位吧」,然後我們就開始找了起來。
城址公園並不是某個很顯赫的城堡的複製品,而是一個很平靜的公園。我們在停車場停下了自行車,我一邊鎖著自行車,一邊小聲的說了句
「難道,又會是對自行車縱火麼。。。」
氷穀笑了笑。
「你又突然說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話。我們不是來事先調查的嘛,我覺得這次應該不會是自行車了。」
一月份是放置的自行車起火。上個月在我的眼前,同樣是十餘台自行車被點燃。但是我並不認為犯人隻執著於自行車,因為有很多次都是以不同東西為目標進行的縱火。
進後公園後,道路變得很幹燥。但從草坪當中還是感到了潮濕的氣氛。
「很有雨季的感覺呢」
很開心的說著的氷穀用手指著一朵草坪中的花。淡淡的粉色,鈴鐺一樣的形象,很是可愛。
「是紫斑風鈴草」
氷穀笑著說道。
「你居然連花的名字都知道」
「其實我也並不知道的很清楚,但紫斑風鈴草還是知道的,這也是常識嘛」
我似乎被間接的評批了居然連這種常識都不沒有,於是有些生氣的不理氷穀向前走開了。
雖然現在並沒在下雨,但天上仍然有層薄薄的雲,灰白的天空中太陽若隱若現。濕熱的天氣讓我很不舒服,隻有沒有太陽直射還感到輕鬆一點,不過至少比連續的下雨要好。應該也有很多人有和我同樣的想法吧,公園裏的人多得要命,能夠看到許多家庭一起出來散步。
我在公園裏,尋找著可以被縱火的對象。
氷穀在我後麵跟著,對我說道
「我已經讀過本月的『船戶月報』了。雖然名字還是一樣的,但寫法卻改變了呢」
我沒有回頭,回答道
「這是之後的對策」
現在學生對這個係列報告的熱情仍然沒有衰減。來印刷準備室看熱鬧的同學也還在增多。
但是,我卻覺察到被扔到垃圾箱裏的『船戶月報』也增加了。成為話題就可以吸引讀者的興趣。但是這個連續縱火案,怎麼說呢,作為話題顯得不是很氣派。沒有滾滾的黑煙和焚世的紅蓮之焰,欠缺能夠吸引船戶高中學生注意力的力量。「期待下個月的『船戶月報』,這個月的也要好好保存」雖然我讓學生都有這樣的想法,但沒有什麼更加激動人心的內容的話果然還是辦不到。
雖然我預定將逮捕犯人作為一項偉大的功績而大肆渲染,但在成功之前還是要有別計策。而我想出的辦法就是能夠吸引人的命名。
「稱為火男比較簡潔嘛」
我這麼說著的時候,從後麵傳來了強忍著的笑聲。
「你的自嘲中滲透著自信呢」
「。。。也是呢」
「隻是某種暗示」
我已經跟氷穀講過這些原因,犯人按照『防災計劃』而犯案。氷穀並沒有把「火男」單純的理解為「火」和「男人」的意思,而覺察到了它還有「消防員」的雙重含義。
(PS:作者這裏寫「火男」用的是片假名的fireman,英語的意思就是消防員)
「要是我的部員也能覺察到就好了」
我對這個命名有著十足的自信,很簡單的就包含了雙重含義,簡直完美無缺。但是在新聞部裏這個命名卻受到了部員的指責。比如一年級的本田就說了「好惡心」這樣的話。就是那個在五月的監視中,明明和在犯人距離最近卻連犯人都沒有看到的本田。真希望他能再謹慎一點。
氷穀這時說道
「但是,卻有點別扭。連我都想了好久才明白的」
。。。這個名字就那麼糟糕麼。
「而且,我剛才說的並不是這個命名的問題。是關於報道的風格、寫法。。。。嘛,怎麼都好吧」
嘛。這個係列報道畢竟已經是第五次了。可能確實在某些我自己也不清楚的地方有些變化吧。
紫斑風鈴草並不是野生的,可能是人工栽培的。仔細向周圍看看的話,會發現公園裏到處都是。看著看著,我想到花壇也是有可被縱火的,如果花被燒光,確實是重大的無法被原諒的罪行,這樣就符合犯罪等級提升的原則了。但火男自己並沒有提出過這樣的原則吧。所以這也隻是我自己毫無根據的臆測而已。
「說起來」
剛才一直跟在我後麵的氷穀不知何時走到了我的旁邊,表情顯得很輕鬆,即沒有很嚴肅,也不會有輕浮的感覺。
「什麼?」
「如果想吸引讀者關注,不是還有你總結出來的線索麼?你想把那些線索隱藏到什麼時候呢?」
「那個麼。。。」
我很清楚的知道氷穀指的是什麼。他指的就是在犯人在現場留下的那個痕跡。被破壞的東西。不對,隻用「被破壞」來形象並不準確,正確來講,應該是現場都會留下被像錘子一樣的東西砸過的痕跡。
我之前已經從園藝部的部員那裏聽說,在第一起事件中刈草並沒有被點燃,隻是錘子被盜了。火男使用的不知道是不是作為園藝員備用品的那個錘子。但是這個家夥,持續著在每個月的第二個星期五縱火並用錘子損壞某個物品的惡行。
我已經把收集到的資料全都發給了新聞部的部員,包括錘子被盜的新聞部的證言。
包括葉前的道路上的那凹陷的路標。
包括西森的兒童公園裏被折斷的木枝。
包括小指的廢料放置場中混凝土牆被磕過的痕跡。
在茜邊,街邊的樹也受到了破壞。大量的樹皮被剝了下來,就是一根裸露的木頭一樣。
津野停置的汽車的反光鏡被折斷了。
日之出町的塑料製停車牌有凹陷下去的小孔。
華山的停車場裏被燒毀的那量摩托車旁邊還有一量摩托車。標識牌被弄斷,使車主大為惱火。
還有就是在上之町。禁入進入的牌子上有像是被抓過的痕跡。
。。。但是現在,好像所有的部員都沒有注意到的樣子。
「我認為最初就應該把這個王牌打出來。附上有關這些痕跡的照片,然後寫一篇名為『可恨犯人的痕跡』的報道。但是,你卻沒有這麼做」
氷穀看上去有些不滿。
這也是理所應當的。本來最先注意到這些痕跡的並不是我,而是氷穀。一月份,我第一次和氷穀出來取材的時候,就是氷穀最先發現葉前的道路標識上有問題。而且之後,西森和小指的痕跡也是氷穀事後告訴我的。
但是我並沒有把這條線索寫進報道裏。
我在炎熱的公園裏慢慢的走著,心情十分的糟糕。我應該向這個比誰都可靠的家夥好好說明自己的想法。
嘛,現在也正是時機。
「在我逮捕犯人之前,我大概是不會把這條線索報道出去的」
「。。。你隻想把自己親自發現的事情寫進報道裏,是這麼回事麼?」
「不是,不是的」
氷穀看來比我想象的更加重視這件事。我也加強了些語氣
「並不是這種廉價的自尊的問題,而是出於更重要的理由。在前兩次的報道中我確實想把這條線索當作王牌藏起來所以沒有寫,但現在情況不同了。我有更正經的理由」
「正經的理由啊」
氷穀用眼神催促著我。
「我跟你說過吧?堂島前輩退部的時候,最重視的事情就是可能會出現模仿罪犯。如果『船戶月報』詳細的將火男的犯罪規律都寫出來,那麼隻要讀了我的報道的人都可以模仿火男的行為,我就無法區別了」
「你跟我說過。前部長也因為恥於失察之過,而退部了」
「那時,前輩告訴我,隻要新聞部隱瞞連續縱火的規律,就可以區別出火男和模仿罪犯的行為。而且明確的把新聞部能夠區別寫進報道裏,並預測下一次的犯罪現場,就可以起到遏製模仿罪犯的效果。『防災計劃』的法則是新聞部全體部員都知道的事情,而『錘子製造的痕跡』則是我的王牌」
氷穀沉默了片刻後,說道
「原來你還有這層用意。原來如此。作為『隻有真正犯人知道的事實』而準備的呢。真是漂亮的應對方法」
要是氷穀是新聞部的部員,我肯定會相當依靠他的力量吧。我點了點頭。
「對了。沒有寫進報道的也是考慮到你才是這條線索的真正發現人」
氷穀突然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這一行為比他對我的鼓勵更讓我感到了安心。
「瓜野也有些變了呢,能夠考慮到別人的立場,而且話也更有說服力了。我並沒有對你生氣的意思,你有自己的理由就好」
然後氷穀把手放了下來,指向了公園的一角。
「你看,那裏」
氷穀說的是在人造土丘上的一個亭子。亭子四麵都被草坪環繞,隻有一條纖細的小路蜿蜒的通到那裏。看上去似乎是個不錯的休息場所,亭子裏有不少人影。
我盯著那個亭子。雖然現在裏有很多人在裏麵休息,到了晚上應該一個人都沒有了吧。我仔細的觀察了之後,發現亭子原來是木結構。
「嗯。很容易起火的樣子,有可能是犯人的目標」
我對那個亭子的感受就是它可能是火男在六月份的目標。但是氷穀卻苦笑了一下。
「你還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呢。我隻是說現在太熱了,去那裏休息一下而已」
啊,確實那裏的濕氣應該比較舒服。
「那你就應該明白的說出來嘛」
我為了掩蓋自己的害羞如此說道。氷穀也笑了起來。
我們沿著撒著泥土的坡道上行。進入公園的時候,道路就還是泥濘不堪。但一邊說著話一邊走了一會之後,忽然/突然意識到路上的土已經全都幹了。空中的雲氣看上去並沒有什麼變化,應該是氣溫又上升了吧。
亭子裏坐著兩個像是夫妻的中年人。由於亭子比較大,也還有些空間,我和氷穀坐到了離那對夫妻比較遠的地方。正方型的亭子天花板很高,而且沒有牆壁,所以通風很好,比想象的還要涼快。雖說兩個人坐在一起也並不會破壞這個涼快的環境,但是我還坐到了離氷穀有一些距離的地方。
「總感覺我們有什麼企圖似的」
氷穀說道。確實,兩個高中男生在公園的亭子裏乘涼會讓人覺得有些奇怪。嘛,在這麼熱的天氣裏,也顧不了這麼多了。氷穀抬頭看著天花板,小聲說道
「說來,有件事我不得不向你道歉」
氷穀的話讓我一時之間醒不過味來。
「道歉?」
「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氷穀低了下頭。
「我記得是在去年夏休結束之後,發生了某件事」
我也點了點頭,在去年夏休中發生的誘拐事件最終沒有得以報道。想想看,那件事也是從那時開始。
「為什麼當時我會那麼做呢。那麼做的話,肯定會把瓜野牽連其中吧。討厭碌碌無為的迎來畢業,瓜野在初中三年的時間裏一直抱有這樣的想法。從現在來看,我當時說了多麼孩子氣的話」
氷穀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容,繼續說到
「我們也並不是閑的沒事做。把每天的日程排滿的話,時間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而且我們所追求的名聲也不過隻限於船戶高中而已,追求這麼狹小的名聲,像個笨蛋一樣。
但是,從那之後,瓜野確實有了名氣。當上了部長,雖然還隻限於比較狹小的範圍內,但也因此成為了學校的話題人物。那個事件也越鬧越大,街道上出現了自治的巡邏警車,還有防災演習。報紙上都報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