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荊岑把她放在他們家最高的觀濤閣的房頂子上,孫茗英才反應過來。
這……就算是那些仆人裝的看不見他們,但這舉重若輕,如閑庭踏步一般的帶著她這麼一個大活人到了這麼高的地方,即便她是閨閣女子,也知道這事並非是尋常人能辦得到的。不過孫茗英還是不信這是個二品仙宗的真仙人,隻以為是她伯伯們從什麼地方找來的散修。
“這……這位仙長……我聽說你們修仙人也是要積攢功德的。小女子無辜,我家兄長無辜,你若是和我家那些伯伯們狼狽為奸……不對不對!不是狼狽為奸,仙長必是被我那些所蒙騙,若是仙長能……”
荊岑女徒弟也挺多的,但是從來沒這一個話這麼多的,至少沒一個在他麵前話這麼多的。他拿了個巴掌大的小鏡子,放在孫茗英眼睛前邊,小姑娘立刻嚇得閉緊了眼睛。
“睜眼,看著。”
“不看!”
荊岑心說,這小姑娘也戒備心太重了吧。
“不想見你哥哥了?”
“……想……”
“那就睜眼。”
孫茗英眼淚都下來了,她現在已經“知道”了,這怕不是個好人,是個妖魔,這鏡子八成就是要收了她的魂魄的。但是對方拿哥哥的性命相要挾,她又不敢不聽。隻能戰戰兢兢的先是將左眼睜開一道細縫:“哥哥!”果然,她哥哥正明晃晃的在鏡子裏呢!頓時孫茗英兩隻眼睛瞪了老大,“你!你怎麼把我哥……哎?”
細看一下,孫茗英才現,這不是她哥被裝進去了,隻是映出了她哥的景象。現在孫沐清坐在一乘軟轎裏邊,雖然是沒被捆綁著,但情況明顯不對,就仿佛是重病著高熱一樣,臉色潮紅,看得出來他動一動手腳也是極為艱難。
孫茗英眼淚立刻就下來了,她年已經十六,無父無母兄妹相依,府裏的下人看不起他們,說什麼都不忌諱著。孫家的四房五房老爺更是葷素不急的,戲子優伶一個接一個的朝府裏接。孫茗英是知道兩個男人是怎麼回事的,顧不得女兒家的羞澀,孫茗英一抹眼淚又去看荊岑:“您給我看我哥,您是好人。我剛才那般失禮,您別見怪。我哥哥……我哥哥他有才學為人又寬厚謹慎,日後必定能有一番作為,無論我那幾個伯伯應承了您什麼,日後我和我哥都能十倍百倍償還,還請您救救我哥哥。對了!我祁國陛下也在此處,您如此的能耐,必能得陛下看重,何苦給我那幾個伯伯做事?”
荊岑拍了拍孫茗英的腦袋:“我答應你,若你哥有個不對,立刻就動手。不過,我剛才說的話也並非誆騙於你,你兄長確實是皇後的命格。”
孫茗英看著荊岑,見他雙目沉靜,到如今原本絲毫不信的事情,不由得信了一二分,倒也不再哭鬧,而是靜靜的捧著鏡子觀看。
如今,孫沐清的那乘小轎已經被抬到了一處院子門口。孫茗英看得分明,這院子乃是宿星院,也是孫府裏招待皇帝宿著的院子,院子旁邊就是孫茗鳳的梧桐閣。就算是皇帝,把外男和女眷的住處挨得這麼近,孫家是什麼心思,也是昭然若揭的……無恥了。
***
話說孫家人抓了孫沐清,本來是要把他調|教一番,到了夜裏在送到皇帝床上的。至於找誰調|教?老四老五那邊自然是不缺人手的。可沒想到他們這邊還沒把他抬去暗房,那邊皇帝就說要見孫沐清了。孫家兄弟幾個互相看看,這青天白日的,皇帝這就等不及了?
沒辦法,隻能把人大概其洗漱一番,抹上香膏,喂了老四老五最喜用的藥物,就把人塞進轎子裏了。荊岑原來是想著女孩嬌弱,看這情況也更危險,才先救的孫茗英,所以倒是正好錯開了尷尬事。如今知道了孫沐清皇後命格,對他和皇帝之間的事情,荊岑是能不摻和就不摻和了。
宿星院的守備自然是皇家羽林負責的,轎子還要抄裏邊抬,就被羽林郎抬手止住了。孫武良親自壓轎,他也知道把侄子藥翻了送到皇帝床上,就算日後孫家顯赫了,這也是要被當做笑柄的——真難為他竟然還有那麼一點知道要臉。羽林郎要掀簾子檢查,他立刻湊過去,一邊討好的笑著,一邊講備好的錦囊塞進郎官的手裏。
“大膽!”羽林郎都是功勳將士之後,能被皇帝帶出來的,忠心自然是一定的,更是個頂個的見過大世麵的。孫武良這一手,不是孝敬他們,那是打他們的臉。帶隊的郎官一把將銀子扔在了孫武良的臉上,更是加上一腳將他踹翻在地,閃身就把轎簾拉開了。看了轎子裏的情景,終羽林的臉更黑了,他們家皇帝名聲是有點不太好,但這也太過了吧?更何況,孫家原本也是大族,這可實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