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碧桑又是獨自坐在湖邊,看著夕陽西下,睡火蓮周身也漸漸彌漫上一層金黃,淡淡回首,用著平時不緊不慢的音調,卻傳進了在外候著的逐月耳中,“什麼事?”逐月忙匆匆走進來,呈上手中的信箋,在碧桑的示意下又退出去。
緩緩打開手中的信紙,紅紗的筆跡,籠紗閣近日有一位身份不明的客人,總是預定最為上乘的衣料,天下皆知,世間最貴的布匹,衣料便是這籠紗閣,隻挑最是極品的衣料已是尋常百姓家幾年的花銷,何況這人每月皆買十匹,實在可疑。
清楚了紅紗的意思,碧桑攥住手心,再張開時,那張紙已經變成一堆粉末,站起身,碧桑緩緩往樹林深處走去,樹林深處有一處溫泉,泉水常年溫熱,不知是內力屬寒或者是體寒,碧桑終年手腳冰冷,總是閑時去那溫泉泡泡。
舒適的張開雙臂,倚在池邊,熱氣氤氳著,碧桑的臉色開始泛紅,眉尾的淚痣泛著血紅的色彩,輕輕撫了一下微微抽痛的額角,看了一眼放在岸邊的琉璃珠,想著琉夜這樣的人會有著怎樣的目的,怎麼會頻頻示好?蝶穀雖以醫聞名,卻也擅毒,很少會有人在不至於人命垂危的時刻,會來蝶穀求醫,隻因穀主性格怪癖,穀中隨便一物都有可能是毒物,若無人引導,必死無疑。
碧桑卻分明記得,那日散功之時,有著劇毒的蝴蝶紛紛避開琉夜所在的位置,是以碧桑可以輕易地判斷出那處有人。琉夜已退出江湖數年,琉璃宮也除那日季璃生辰,出現在清風山莊之外,便再無蹤跡,身為一宮之主,琉夜不至於無聊到聽聞世坊傳言,相信自己對他存有別樣心思,而千方百計的尋來寶物,隻為自己的毒,想想隻覺可笑。
那日以琉璃珠要挾琉夜請季璃前來,也隻是因為季璃冒險從他宮中盜出此物,碧桑想看看他有何反應而已,卻未曾想到他竟然能看出自己身上所中是何種毒,並且知曉怎樣去解,其實玲瓏玉是成對的,世間有兩塊,當年姬無情親手給徒兒一人套在脖上一塊,碧桑的玉至今還掛在脖間。
季璃生辰,碧桑本是不想去的,季璃卻傳來消息,說要他等自己把睡火蓮送上,碧桑終是不忍季璃為自己涉險,才去了清風山莊,卻遠遠看著,直到看著琉夜真的用睡火蓮換出了季璃身上的玲瓏玉,才出手相阻,畢竟是師傅留給兩人的東西。
碧桑伸手撫摸著脖間的玲瓏玉,輕輕解下,放在手心,溫潤的顏色在氤氳的霧氣裏泛著幽幽的光芒,碧桑也知道,若是想出穀,一個月還可以,若是稍有意外,時間長些,怕是再也回不來了,精通醫術,自然也知曉怎麼讓睡火蓮開花,怎麼讓它與琉璃珠、玲瓏玉一起為自己解毒,但卻未曾想過,這兩樣東西皆不是自己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