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策謁天子,驅馬出關門。”寫的是他於武德元年(618年)向唐天子李淵自請安輯山東,乘坐驛車出關至黎陽的情形。
“請纓係南粵,憑軾下東藩。”詩人引用兩個典故,“請纓”句以終軍自喻,“憑軾”句以酈食其自喻,抒發了不辱使命,完成宣慰山東任務的情懷。
“鬱紆陟交岫,出沒望平原。”寫作者此次沿著崤函古道、艱難行進的情景,險阻縈回的山路忽上忽下,因此前方的平原看起來時出時沒。
“古木鳴寒鳥,空山啼夜猿。既傷千裏目,還驚九折魂。”寫作者沿途所見淒涼破敗的景象和自己無限傷惑的悲咽心情。
“豈不憚艱險,深懷國士恩。”引用豫讓以“國士”報答智伯知遇之恩的故事,抒發了詩人不計個人得失,不避嫌疑和艱辛,展盡“國士”之才,報答太宗知遇之恩的情感。
“季布無二諾,侯嬴重一言。”作者借用季布重信義和侯嬴誓死履行諾言的故事,表達了自己既然已經接受了宣慰山東的使命,就絕不辜負李世民期望的堅定決心。
“人生感意氣,功名誰複論。”抒發了作者此行不畏艱難險阻,隻是深感李世民與自己意氣相投的知遇之情,而決不計較功名得失的坦蕩襟懷。
《述懷》詩,氣勢雄渾,感情真摯,一掃初唐詩壇的浮靡華豔詩風,開盛唐新詩風之先河。
魏征在山東,耐心地勸慰宮府集團原在這一帶結納的英雄豪傑、玄武門之變以後逃到這裏的宮府黨羽以及自己在李密、竇建德起義軍中的親朋故舊,曉以利害,使大家識大體,顧大局,各安其業,共同為恢複和發展山東的經濟、文化獻策出力,大顯身手,並且積極、謹慎地妥善處理各種矛盾,處處注意推行德政和教化,取信於民。
這年八月,李淵退位為太上皇,李世民在東宮顯得殿即位,是為太宗。新皇帝大赦天下,詔關內及蒲、芮、虞、泰、陝、鼎6州免2年租調,全國免賦稅1年。消息傳來,山東百姓“老幼相歡,或歌且舞”。但不久又有敕文說:已抽調服役的壯丁仍遣發服役,已繳納的租稅,仍獻納完畢,明年再合計作為依據折算。如此反複,很令人失望。百姓們日常用度不夠,都認為是國家追悔前言、反複無常造成的,這無形中給人民群眾對新皇帝的熱望潑了一瓢冷水。
對於這種情形,魏征看在眼裏,急在心頭,趕忙給太宗上了一道奏疏,如實地反映了山東民眾的情緒變化,然後懇切地指出:“今陛下初膺大寶,億兆觀德,始發大號,便有二言,生八表之疑心,失四時之大信。縱國家有倒懸之急,猶必不可,況以泰山之安,而輒行此事!為陛下為此計者,於財利小益,於德義大損。臣誠智識淺短,竊為陛下惜之。”魏征提醒太宗要示民以誠信,注意政策的穩定性,切不可以貪圖小利,而像春夏秋冬四時失去秩序那樣不守信義,使全國上下產生疑心,重新引起人民的不滿情緒。
經過幾個月艱苦細致的工作,魏征一行圓滿完成了宣慰山東的任務,於冬十月返回長安複命。他根據實際情況,堅決而又創造性地在山東開展工作,進一步展示了經國安民的才略,因而愈發受到太宗賞識和信賴。
剛剛即位的李世民,為了挽回玄武門之變在倫理道德方麵的不良影響,特地以禮改葬建成和元吉,追封建成為息王,諡曰:“隱”,追封元吉為海陵王,諡曰:“刺”。《諡法》上說:“隱拂不成曰隱。不思忘愛曰刺;暴戾無親曰刺。”這樣為二人加諡,一方麵在於表白玄武門之變的所謂正義性,另一方麵則力圖申明太宗對兄弟的仁愛之心。改葬那天,太宗在千秋殿西邊的宜秋門痛哭致哀。
剛剛從山東回到長安的魏征,與王珪聯名上表,申請陪送至墓地,奏表寫得既情義深切又極有分寸。一方麵,說建成、元吉“結釁宗社,得罪人神”,死有應得;另一方麵,頌揚太宗安葬二王,是“明社稷之大義,申骨肉之深思”。接著,從封建禮義的角度闡述了申請送葬的理由:臣等先前受太上皇任命,供職於東宮,多年出入太子宮殿。前宮太子對國家犯下罪過,臣等不能甘心接受殺戳,承擔他的罪過,反而置身錄名到賢人的行列,隻是庸庸碌碌度過一生,拿什麼報答太上皇的重用?思念往昔,有愧於稱為舊臣。雖然失去前宮太子以後,又有了國君,仍能執行侍奉君王的禮節,但是一年過去,宿草快要長出來了,還沒有表示送葬的悲哀,瞻望基地,憶及往昔,種種情誼,非常深厚。因此,“望於葬日,進至墓所”。這一奏表既真切地表達了他們作為東宮臣佐與故太子的情誼,又有助於從道義上彌補骨肉相殘遺留下的傷痕,掃除該事件在人們心目中的陰影。因此,太宗“義而許之”,命令原東宮、齊王府的僚屬都去送葬盡哀。通過隆重的葬禮,進一步緩和了太宗與原宮府集團人士之間的矛盾,這無疑會對穩定山東乃至全國政局產生良好影響。
唐太宗在重用魏征、王珪等東宮日屬的基礎上,還十分注意拔擢山東人士,如張行成、崔仁師、張亮、馬周等,都受到重用,這就大大緩和了李唐統治集團內部的矛盾,當然也有利於山東局勢的穩定。
次年七月,山東發生旱災,太宗又詔免當年租賦,並令地方官吏做好賑恤工作。魏征又奉命同溫彥博、孫伏伽等分赴山東諸州,督促、檢查各地的賑恤工作和生產救災的組織情況,這已是他四下山東了。這一年青州發生謀反事件,州縣官府進行鎮壓,追捕其餘黨,俘囚滿獄,太宗派崔仁師前往安撫其事,仁師一到,便為俘囚去掉枷鎖,給予飲食湯沐,僅對十多名魁首治罪,餘皆原免,很快平息了動亂。從現有史料來看,此後山東地區再未發生過這類謀反事件。經過太宗和魏征等人的宣慰和安撫,終於鞏固了唐王朝在這個特殊地區的統治。
魏征宣慰山東歸來不久,即升遷為尚書右丞,仍兼諫議大夫,封巨鹿縣男。從此,魏征與唐太宗之間君臣關係日善,他的政治生涯步入了一個新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