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饅頭在一旁驚訝的大叫,絲毫沒有注意到有多麼的不合禮數。
六娘就那麼當著一群和尚,雖然饅頭已經快速的到了她旁邊跪下去,擋住了眾人的視線,自己也閉上眼睛,可是還能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響。
沒過一會兒,就見著六娘重新抱起了孩子,此時孩子身上隻裹了一層破舊的草席。
“夫人……”饅頭一把拉住了六娘要跑進雨裏的身影。
六娘恍然回過頭去,看著饅頭說道:“去把那兩個孩子送回齊家,從現在開始,不許李將軍踏進府裏一步。”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說出口的,隻是知道,自己一旦說出口了,就真的回不去了。
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依然不在,也許真的是情深緣淺。
李謙澤,我若是能挺過這一關,以後也許就不再需要你了,可有可無的你,存在著我身邊又有什麼意義?
饅頭愣愣的說不出聲來,眼睜睜的看著六娘抱著孩子闖進了雨裏。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隻知道,草革裹屍,死不瞑目。
她把自己的孩子這樣做,到底是想懲罰誰?
一群和尚沒有多說,就地坐了下來,開始念經超度。
六娘跑進了雨裏,向著齊府的方向,踏著一路的雨花冰寒,懷裏抱著揪心的過往,齊修竹,這是你的孩子,你留不留?
眼淚和雨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一路上的磕磕絆絆都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疼痛,或許隻有大雨淋在臉上的時候,電閃雷鳴,閃電撕開了整個黑暗,照應在前麵的路上,她才會回憶起,自己重生了一世,輸了兩輩子。
她氣喘籲籲的跑到齊府的門口,此時全身都淋得濕透,嘴上的牙齒都在上下亂撞,凍得哆嗦不止。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敲了敲門。
“誰啊,這麼晚……”好一會兒,才聽到一個慵懶的不滿的聲音。
打開門,看見蒼白如鬼的一張臉,目光哀戚的看著她,懷裏還抱了一個同樣煞白的孩子。
黃婆子嚇得一下子蹲坐在地上,連連退後了好幾步。
“你……你是誰?”
六娘收起了慘淡的目光,轉而冷冽的看著她,冷聲說道:“讓齊修竹出來……”
那黃婆子認出了她的聲音,絲毫不敢怠慢,連跑帶爬跑向了雨中。
沒過一會兒,就看著匆匆走過來的白色的衣襟,走的步子有些急,沾上了些許的泥濘的雨水,顯得格外的紮眼。
一瞬間,就到了眼前,齊修竹皺著眉頭看著她,鬼一樣慘白的臉色,眼裏不知道是什麼心思。
他的眼睛落在了她懷裏的孩子身上,頓時臉色也跟著慘白一片。
六娘目光灼灼的看著他,勾了勾唇角,笑的妖異,真的像一個活脫脫的女鬼,“齊修竹,你看看,你再多看一眼,她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還沒見過吧。”
齊修竹如同受到了什麼晴天霹靂一般,震驚的看著她,看著她手裏草席子卷起來的孩子,濃烈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是愧疚,是痛恨,還是憤怒。
他想,他那時的心情,緊緊是想一手掐死眼前的女人,可是偏偏那個時候連伸手的勇氣都沒有。
當初是誰趕走了她?
六娘把孩子遞到他的眼前,笑得像一朵生長在深淵裏的黑暗的幽蘭,神秘,妖異,又帶著幾分淳樸。
齊修竹咬牙切齒的看著她,額角的青筋凸起。
六娘見著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輕聲說道:“齊修竹,救救我弟弟,救救長安。”
她臉上或許又滑下眼淚,可是絲毫感覺不到那份溫熱,隻是眼裏偶爾的鼓脹又清晰,讓她自己心裏明白,原來她一直都在哭。
齊修竹冷冷的看著她,雙目的情緒過濾了一遍又一遍,每一遍都想把她淩遲處死。
忽然聽到他身後不遠處,婆子傳來聲響,“大爺……大爺不好了,大少奶奶剛剛冒雨找到了小少爺,已經剩下半條命了……”
六娘心裏一顫,怎麼會?怎麼可能?
饅頭是不會違反她的意思的。
齊修竹的目光突然變得乍冷,滿是寒意的看著她,突然看著如婧身邊那個婆子走過來,不屑地看著六娘和懷裏的孩子說道:“大爺,您快進去看看吧,大少奶奶都哭得不行了,身上還受了傷,小少爺也受傷了……”
那個婆子話還沒說完,隻見齊修竹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六娘的麵前,冷聲問道:“你說的,都是真的?真的是我的孩子?”
他眼裏冷的,像是百年難遇的冰川。
六娘剛想開口,就聽著旁邊的婆子說道:“易夫人,您為了得到那東西可真是不惜一切手段啊,隨便找個孩子的屍體就來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