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是人嗎?添堵是不?不想坐,滾。”兆龍受不住了。
“問得好,兆龍,想不想聽姐姐講的故事。”英子邊說,邊把手有意無意放在兆龍手裏。
一股觸電的感覺之後,隨後的就是軟軟的滑滑的手掌貼在兆龍的掌心上。
英子拿上棵鳳凰煙,四老包子知趣地點上火,英子深深吸了口,緩緩而談:“兄弟,誰生下來也不是犯賤,誰也不是傻×,可現如今,這路你非走不可。”
兆龍抬頭看了英子一眼。
聰明的英子追了一句:“兆龍,你肯定會說沒有人逼你呀,沒錯,是沒有人逼我,當一個人走投無路,孤立無援,沒吃沒喝,沒人疼沒人愛的時候,無奈之下走出的路,那就是自己的路,一條不能擺脫的路,上了賊船,就下不來了,姐姐我說這話一點不過分。我媽死得早,剩下我爸把我拉扯大,記得我十五歲生日那天,從來沒有過過生日的我有點受不住了,我爸請我在飯館吃了頓生日飯。那天他喝了很多很多的酒,老愛摸我的頭發,等我攙著他回到家裏,將他放在床上,剛想去熱一下毛巾,擦一下他的臉,剛轉身,一雙大手拉住我,一抱把我扔在床上,沉重的身子壓在我身上透不過氣來,隻見紅紅的眼睛閃著邪光,滿口的臭氣酒氣混雜著吹到我的臉上。那是夏天,襯衣的扣子在掙紮中掉了,粗糙的手開始扯我的褲子。我急了,照著我爸的臉就是一口,爭鬥沒有了,爸清醒了,跪在我麵前:‘英子,爸混蛋,我老了,什麼都沒有了,我也是一個男人,你能原諒爸嗎?’我爸像小孩似的哇哇哭了起來。我什麼也沒說,跑出了家門。”英子又抽上了一棵煙,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直到現在。”
“大姐,你恨他嗎?”兆龍問。
“各一半吧,沒有他也沒有我的今天,人都有七情六欲,誰都他媽的有犯錯誤的時候。你別說,每到逢年過節,我都讓人給他捎錢捎煙,他畢竟有養育之恩。”英子低下了頭,眼睛有些濕潤,隱約有淚花在漂亮的大黑眼睛裏閃爍。
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兆龍捅出了這麼一句話也讓所有人吃驚,也讓英子吃驚,也讓他自己吃驚的話:“拿白酒來,服務員。英子姐,從今兒起,你就是我兆龍的人,對天發誓,誰要是動你一個指頭,我讓他碎屍萬段。”
二鍋頭酒足有三兩倒在碗裏,匕首的刀尖順著兆龍的殘缺手指劃去,殷紅的血一滴滴掉在酒中。
“四老包子,迷糊你們哥倆作個證。”兆龍一口連血帶酒喝了下去。
久經沙場的英子什麼陣勢沒見過,也是滾過來的人,愣被豪氣十足比自己小六歲的兆龍略帶稚氣的霸氣驚呆了。空氣好像窒息了很久,幸福的眼淚從久違的情感中迸發出來,英子緊緊地抱著兆龍,生怕從她懷中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