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晏追上了月蘿，看到地上那團東西，無言拉了拉月蘿的衣服。
現在這樣的局麵，還是什麼都別管趕緊離開最好。
可月蘿卻走不動了。
她對老徐說：“我能看看他嗎？”
老徐一臉吞了蒼蠅的表情。
“一邊去一邊去，小姐這裏不是你鬧事的地方也不是你鬧事的時候。等會兒警車和救護車就來了。”
說完，他暗暗罵了一句“有毛病”，推著月蘿就要將她推走。
那縮成一團的人，聽到月蘿的聲音，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月蘿看到了，連忙大喊：
“他還活著！還活著！你讓我過去！”
她說著，不顧老徐的阻攔，衝到那血淋淋的東西旁邊，小心地將他的手腳鬆開，擺成一個平躺的姿勢。這麼一看，這團東西，倒真有點人的樣子了。
老徐沒見過這樣的人，心裏懷疑這女人是不是瘋了，剛想要讓人把那姑娘給架走，一直攔著他的肖晏開口對他說道：“她是傷者的家屬，體諒一下。”
老徐一聽，可就傻眼了。
家屬？剛剛什麼都沒說沒問就要離開了，轉眼之間就成了家屬？這是在逗他嗎？！
“小哥，你可別開玩笑了。我看你們這樣，怎麼也不像是來找家屬的吧。你們再這樣子胡鬧下去，我可對你們不客氣了啊！”
老徐不明白一個好好的姑娘家為什麼非要找各種借口抱著地上那具屍體不撒手，總歸用“有病”兩個字就可以概括出來了。
“就算你們是家屬也不能這麼胡來啊！他傷成這樣子，萬一你們隨便碰一下本來還沒死透的人一下就死透了，到時候這罪責誰擔啊？”
肖晏嫌他吵，眸子忽然閃了閃，漆黑的瞳孔開始緩緩變大，那漆黑的濃墨，最終溢滿了整個眼眶。
“我們承擔，你放心吧。”
老徐一聽，更生氣了。你誰啊你，說你承擔錯誤就承擔錯誤了，你當你是天王老子啊？他怒氣騰騰地轉頭要質問肖晏，視線剛與他對上的時候，那一雙漆黑的眸子，猶如一下就將他的魂魄吸入其中。
“有怪物啊！有鬼啊！”
老徐身旁站著的人看到這一幕，大叫了一聲，扔下手裏的工具就跑。
不過一會兒，搶修隊的四個人都跑沒了影。
月蘿恍若未聞，周圍發生的一切如今都已不在她的管轄範圍內了。
張嶺恍惚地睜開眼睛，看到月蘿，閉上眼睛再睜開，月蘿還在。
他開始流淚。
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洗清了他臉上的血漬，露出一張醜陋的麵龐來。
這張臉，跟記憶中的阿爹實在是難以重疊。
月蘿不忍看，別過頭。
張嶺卻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他已經沒有力氣了，在他看來已經是很大的力氣，在月蘿的眼中卻如幾近覺察不出。
她轉回頭來，看向張嶺。
張嶺嘴唇上下蠕動了幾下，打開自己的手心。
他的掌心，放著一把灰黑色的東西。
“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