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瞪大了眼珠子,凶神惡煞地看著月蘿。
月蘿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說:“你瞪我幹什麼?你這個樣子,我怎麼可能給你運回老家安葬?再說了,你看看你這樣子,我就算把你帶出去了,別人問我你怎麼死的,我怎麼跟人家說啊?”
老九氣得上躥下跳的,最後實在想不出什麼別的法子了,隻好妥協。
“燒吧燒吧!就一副軀殼而已,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我這麼灑脫的人,哪會介意這個?!”
月蘿“哦”了一聲,佯裝在肖晏的兜裏找打火機,背過身的時候,不著痕跡地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眼淚。
老九的屍體後來被一把火燒了個幹淨。火光一下就吞噬了他的身體,那會兒,太陽初升,老九怕被太陽曬個形神俱滅,躲在肖晏的那個小瓶子裏頭,被月蘿揣在口袋裏。趁著師父不在,她把該流的眼淚都流了個徹底,然後吸了吸鼻子。
等那火漸漸熄滅了,一陣大風吹來,那些燒剩下來的灰也因此被吹著灑向更廣闊的天地間。她處理好了這裏的事情之後,又回去找肖晏。肖晏還是維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月蘿走過去,扒開他的衣服看了一下他的傷口。
果真如師父說的,他身上的傷口雖然沒完全愈合,但看得出來是在不斷地自我修複。她扶起他讓他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身上,伸手又探了探他的鼻息。還好還好,雖然呼吸微弱,但還是有的。
一瞬間,月蘿鬆了一口氣。
連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這麼緊張一個大魔頭是為了什麼。
她抬頭看了看那越來越往上升的日頭,再站起來往那山下一看。原本剛剛鬆了一口氣的心瞬間就提了起來。
丫的,她得背著個大男人走那麼遠的山路下去,這還讓不讓人活了啊?!
事情最後的結局是,月蘿半背半扶的,把肖晏從半山腰扶到了山腳下,足足走了兩天兩夜,才走出了這座大山。師父他老人家或許是因為還沒從自己已經死了的傷痛中緩過勁來,一直都躲在那個瓶子裏頭不願意出來。月蘿想著他出來也幫不上什麼忙,自己還要顧忌他的情緒,索性也就不理他了,帶著肖晏站在大馬路上求助。最後,還真是有個好心人幫著把他們給送到了最近的一個城市裏頭。
月蘿思來想去,最後能求助的人也隻有潔漪一個,隻能冒著被她罵得狗血淋頭的風險,給她打了個電話。
她和肖晏輾轉好幾次,終於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她也不敢帶他去醫院,生怕醫院的人發現他不正常把他送去進行科學研究了,隻能遮遮掩掩的,把他帶著回了他住的那家酒店。
肖晏是在回去之後的一個星期後醒過來的,他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的他,似乎回到了玲瓏還在身邊的時候。可最後,玲瓏的身影通通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
於是,他就這樣被驚醒了。
而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終於舍得從瓶子裏頭出來的老九最常對月蘿念叨的一句話,就是:“這小夥子很不錯啊,你可不要負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