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環衛工伍萍(下)(2 / 3)

“真的嗎?”阿荷喜出望外地問。

伍萍點了一下頭:“當然真的。”說著拉阿荷的手,“阿荷,走。我帶你見見我的妹妹。”

阿荷奇怪地問:“為什麼要見你妹妹?”

性急的伍萍一邊拉著阿荷往外走,一邊說:“還用說嗎,到了我妹妹家就知道了。”

一棟嶄新的二層獨立樓房——這是伍芬的家。伍萍、伍芬和阿荷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伍萍指了一下阿荷對伍芬說:“這是我往日一起工作的工友叫阿荷。”

伍芬熱情地把茶幾上三杯茶的其中一杯放到阿荷的跟前說:“阿荷,請喝茶。”

阿荷點了點頭便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

伍萍繼續說:“阿荷家的生活狀況不是寬裕,偏偏在昨天被單位炒了,我現在來希望妹妹你把那天中午介紹給我的這份工作轉讓給阿荷。”

伍萍默然了幾秒鍾,才問阿荷:“阿荷你真的願意當家庭清潔工?”

阿荷很快地回應道:“願意,隻要有工作做就行了。”

伍芬轉向伍萍盡量壓低了聲音說道:“姐,你可知道這份工隻需要一人!”

伍萍明白伍芬的意思,她伸手捏了捏伍芬的手暗示她別再多說什麼,一麵又微笑著說道:“這不是恰恰好嗎,阿荷完全是幹得來的。”

伍芬隻好答應幫忙:“好吧,下午我就帶阿荷到我朋友家和我朋友見見麵。”

阿荷激動地握著伍芬的手一連說了三聲“謝謝”,繼而又握著伍萍的手說:“阿萍,真是太感謝你的幫忙了!”

伍萍卻微嗔道:“瞧你說的,我們倆還說什麼感謝不感謝的。”

阿荷感激地湧出了高興的淚水。

十三

午後,伍萍推著三輪車走上石橋。來到橋頂時,她抬手用袖套捂了捂被風吹得冷冰冰的臉頰。

正在這時,阿珍也推著三輪車走上橋來。當她看見伍萍時,臉上現露不少的尷尬之色。

伍萍聽見身後的腳步聲和三輪車發出的“嘎嘎”聲,向後扭頭來,一樣關切地問候說:“阿珍,你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嗎,如果不行我可以再幫你掃地。”

阿珍連忙擺擺手說:“不用,我怎能再次麻煩你呢!“

伍萍想不到阿珍會作出如此之快的拒絕的反應,不禁愣了愣,然後替她高興地微笑道:“那我知道了,最重要的是你的身體沒事。”

阿珍往橋上橋下張望一下,感到奇怪地問伍萍:“怎麼這時侯還不見阿荷來?”

伍萍略帶傷感告訴她:“阿荷她被單位炒了。”

阿珍一聽驚愕:“炒了?怎麼會這樣?”

伍萍深深地歎了口氣:“阿荷隻是一時不留神把掃帚碰到副鎮長的車頭燈,就這般兒戲地把副鎮長給得罪了!”

阿珍聽了馬上顫抖了一下,然後用低沉的語氣說:“誰叫我們無可奈何地做這行,簡直比田裏的牛都不如,做得勞累不說也要擔心無時無刻被人罵、被人開除!”

伍萍深同感受地沉默著。

阿珍跨上三輪車帶著沮喪又說:“我先走了,唉,不知又要花多少的時間清掃完那些像小山一樣的不是自己的垃圾。”說完騎車下坡。

伍萍望著阿珍清臒的身影露出了難過的神情。然後她也跨上三輪車滑下坡。當她來到自己的清掃的路段前的路麵時,她看見了前麵並排地騎在一起的13號和14號。而她們說的話完完全全地傳進了伍萍的耳朵裏。

14號說:“我收到消息,明天評選的最佳環衛員工獎又有阿嬌的份了。”

13號不滿說:“那個阿嬌就恃著作主任的外甥,要不然她憑什麼被選上!”

14號卻羨慕地:“誰叫她的身後有靠山,連分個路段也比我們輕鬆,我昨天上午在垃圾池邊看見她三輪車的後車鬥裏垃圾就比我們少一大半!”

“哼!”13號從鼻子裏冷哼一聲,像要揭發什麼事情似的說,“你不知道我可知道,昨天我親眼看見她把自己路段的垃圾傾倒到阿珍的地方上。”

伍萍原本想就這樣靜靜地騎著車,但聽見13號這樣說,驚喜地忽然大聲問:“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確實親眼看見?”

13號和14號幾乎同時往後扭頭看,然後麵麵相覷。

13號先詢問道:“是真的親眼看見了又有怎樣?”

這時伍萍和她們倆都把三輪車停了下來。

伍萍說:“你親眼看見,我也親眼看見,我們一同去辦公室幫阿珍討回個公道!”

13號和14號雙雙露出不情願的神色。過了一會兒,13號冷淡地說:“你想去你自己去,別把我拖下水。”

伍萍聽了生氣道:“你怎能這樣說話,阿珍是我們的工友,她被阿嬌肆無忌憚地欺負,我們也要視而不見、袖手旁觀嗎?”

13號仍然冷淡地說:“事不關己,我才沒有你這麼蠢!”說罷馬上騎車離開。

伍萍也馬上跨上車,她想攔住13號,可反被14號拐了拐車頭攔住了。14號說:“阿萍,我勸你別管閑事了。你管再多隻會吃力不討好,到頭來吃虧的是你自己。”說完也騎車離開。

原地唯有伍萍一臉惱怒地看著她們騎遠的身影。

晚飯後,伍萍正坐在女兒的房間的床上幫女兒整理明天回學校需要攜帶的行李。而她的女兒吳海萍在書桌前將一本本大學教科書放進背包裏。

隨後,伍萍在女兒的身後囑咐道:“海萍,你一回到學校記得馬上將這件羽絨服拿出來,不然很容易變皺的,知道嗎?”

吳海萍回應道:“知道,媽媽。”

伍萍微嗔著:“你不扭頭看看,怎麼知道是哪件羽絨服!”

吳海萍笑嘻嘻地扭頭來看了看媽媽手上的那件羽絨服。

伍萍看見了女兒的調皮的笑臉既好笑又好氣地說:“隻會傻笑,這些行李不輕的,我真擔心你到了省城的車站後,你怎樣將這些行李帶回學校宿舍。”

吳海萍轉過身向著媽媽說:“媽媽,你就放一百個心吧,我的舍友會到車站幫我拿的。”

“會是真的嗎?”伍萍好像不太相信女兒說的話。

吳海萍拍一下胸口說:“當然真的,我剛才打過電話回宿舍了,我的舍友二話不說就答應我幫我拿行李了。”

伍萍放下手上的羽絨服來到女兒的身邊詢問道:“你的舍友為何對你這麼好?”

吳海萍想也不想地說:“她們不為什麼,如果換成是我,我也義不容辭地幫她們拿行李。還有隻要自己的能力能夠幫助別人的,我就會做。媽媽,這不是你教我的嗎,我已經完全記在心裏了。”

伍萍頓時綻放原本屬於她的爽朗而自信的笑容看著女兒:“真不愧是我的女兒!”

吳海萍調皮地眨眨眼睛說:“那當然!”

十四

環衛所的二樓留著一間房間作為會議室,裏麵隻擺放了十來張長方形的桌子,而各桌子前隻能擺放五張椅子。

在一曲《運動員入場曲》的播放下,環衛工人陸陸續續坐滿了簡單的座位席,但她們的表情已滿足了,最起碼比那些來遲了沒有座位坐站著的環衛工人好多了。

伍萍幾乎最後一個來到會議室,因為沒有其他可以站住腳的地方,她隻好站在遠離主席台的後門的門檻上。

阿珍則是最後一個來到會議室,二月的尚寒的天氣在她的臉上出現汗水潺潺確實是一件怪事。

伍萍看見了禁不住吃了一驚,小聲問:“阿珍,你怎麼樣啦?”

阿珍猛吞著口水說:“還可以,隻是剛才趕著把垃圾清掃完覺得很累。”

伍萍指了指坐在第三排啃著紅瓜子的阿嬌又問:“阿嬌是不是又把垃圾傾倒到你的路段裏?”

阿珍滿腹委屈地點了點頭。

伍萍盯著阿嬌的背脊憤怒道:“她真是欺人太甚了!”

阿珍萬般無奈地歎了一口氣。

伍萍把能夠靠背的位置讓給阿珍站,自己卻站在門檻外的過道上。從前麵那些站著的環衛工人腦袋與腦袋之間,她抬著頭才艱難地看得見主席台。

主席台隻不過是一張過腰的用來演講的六角形夾板桌,它的上方拉了一條橫幅,上麵寫著:2015年新春最佳職工、最佳環衛員工表彰大會。

《運動員入場曲》重複播放了幾回後,環衛所的主任拿著演講詞走上主席台。“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頭也不抬地直接照著紙上的字宣讀:“單位為了感謝大家在二零零九年年度勤勤懇懇工作、兢兢業業辦事,特此在新一年喜興的春節表彰一些工作表現突出的最佳職工和最佳環衛員工!好,我現在先揭曉最佳職工——”他押韻地把話停了一下,終於抬起頭宣布。“最佳職工就是徐峰和林國標,大家一起給他們熱烈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