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環衛工伍萍(下)(1 / 3)

十一

三三兩兩滿載著垃圾的三輪車結伴在一起朝著垃圾池的方向駛過去。這正是第二日上午,環衛工人準備放工的時間。

而在一條小巷的拐角暗處裏。伍萍和阿珍正在躲身裏麵,她們時不時隻稍微探出眼睛來向前方不遠處看一看。那裏便是昨天像小山似的垃圾傾倒在垃圾桶旁的地方。

阿珍用手輕伍萍的肩膀細聲問:“這個沒良心的家夥會來嗎?”

伍萍的眼睛緊盯那裏,她同時也細聲地對阿珍說道:“我也摸不準,可是我們先別焦急,耐心地再等一會兒。”

阿珍應同地安靜下來,繼續在伍萍的身邊往外探探頭。

就在這時,一輛滿載垃圾的三輪車由遠至近出現在她們的視線裏,車上的人是阿嬌。伍萍和阿珍不約而同地交彙了一下眼色,然後緊緊地監視阿嬌的一舉一動。

隻見阿嬌的神色是鬼鬼祟祟的,她時而扭頭往後瞧瞧,時而轉頭左右看看,儼然一副將要做賊的模樣。她的三輪車一來到伍萍和阿珍緊盯著的那個垃圾桶旁,她忽然把三輪車停了下來,並很快地跳下了車,快步地走到三輪車後麵抽下閘板,拿起放在垃圾上的鏟子,然後一鏟緊接著一鏟地將車鬥裏的垃圾鏟到路麵上。

伍萍和阿珍看著阿嬌的舉動,不雙雙驚詫不已。而伍萍先意識到整件事情原來是阿嬌搞的鬼,便立馬憤懣地悄無聲息地從拐角裏現身出來。阿嬌則有點遲疑地走出來跟在伍萍身後。

趁著阿嬌還沒有注意到,伍萍迅雷不及掩耳地大聲喊:“阿嬌,你在幹什麼?”

阿嬌被她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身體哆嗦了一下,手上的鏟子隨著手一鬆開掉在地上。

走到了阿嬌身邊伍萍再用銳利的目光看著她重複一聲:“阿嬌,你在幹什麼?”

“你管不著。”阿嬌很快從驚呆中緩過來,但說話時還帶著顫抖。

“阿嬌,你怎能這樣做,我從來沒有惹過你啊。”阿珍看起來雖然跟伍萍一樣的氣憤,但是說話的語氣總被什麼壓抑著,當擠出來時成了有氣無力。

“哼!”阿嬌從鼻子裏冷哼一聲,然後裝作沒事兒地不緊不慢地拾起鏟子安上閘板準備上車離開。

伍萍迅速繞過車頭,一手把剛坐到坐墊上的阿嬌從車上拉下來。隨後,她憤怒地對阿嬌說:“阿嬌,你做人要憑良心,我們都是工友,你為什麼要將垃圾故意倒在阿珍的路段上?”

阿嬌反過來變得凶神惡煞:“伍萍,你最好給我少管閑事,我喜歡把垃圾倒給誰就是誰,你奈何著我嗎!”

阿珍聽了氣急得差點兒哭了。

伍萍聽了更加憤怒地指責阿嬌:“阿嬌,你可惡不了多久!”轉向阿珍,對阿珍說。“我們去辦公室找主任給我們評評理。”

阿嬌反倒笑起來:“好啊,看我的外甥究竟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阿珍聽了阿嬌這麼說害怕了,急忙拉了拉伍萍的衣袖。

伍萍不僅不感到害怕還一臉的凜然告訴阿珍:“怕她什麼,我們沒錯,我們有理,有什麼好怕的!”說罷轉而抓住阿嬌的手。“阿嬌,你給我一起去辦公室!”

而在這時侯,林國標騎著摩托車朝她們駛來。不一會,把摩托車停下來坐在車上的他粗聲粗氣地問:“你們堆在一起在幹什麼?”

阿嬌用力地甩開伍萍的手,奸詐地惡人先告狀:“標哥,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好心好意幫她們清掃垃圾,她們倒狗咬呂洞賓,非拉我去辦公室找我外甥評理。”

伍萍連忙上前辯駁:“標,你別聽她胡說,她根本是將自己的垃圾故意傾倒在阿珍的路段上,剛才給我們抓到她了,她就想狡辯!”立即轉向阿珍,“阿珍,你自己說是不是這麼一回事!”

阿珍不知所措地支支吾吾地站在原地。

伍萍見阿珍這樣子著急了:“阿珍,你說話啊!”

期間,阿嬌偷偷地向林國標使了個不懷好意的眼色。

伍萍見阿珍再一言不發,便焦急地搖了搖阿珍的手臂說:“阿珍,你幹什麼了?說話呀!”

阿珍仍然一言不發甚至垂下了頭。

林國標趁這時用陰沉還近乎恐嚇的口氣對阿珍說:“阿珍,你要好好地想清楚說。今個月因為你的身體不適已請假三次了,你是知道一個月請幾次假就被辭職,而且連這個月的工資也會拿不到!

阿珍聽了膽怯起來:“不用再麻煩阿嬌幫我清掃垃圾了,我自己來就行了。”

伍萍聽了阿珍說的話,大吃一驚:“阿珍!你——”

阿嬌得意地笑起來:“哈哈,不客氣,不客氣!”

林國標也得意地笑了笑:“這不就好了嗎,大事化小,小事化無。”

當下隻有伍萍義憤填膺一聲吼:“你們簡直是同流合汙!”

林國標騰出惡相直指著伍萍:“伍萍,你少在我麵前打抱不平,還有以後少給我多管閑事!”

伍萍欲要走上前反駁,卻被阿珍扯住了衣袖。她以央求的口吻勸伍萍:“阿萍,真的算了,真的算了。”

林國標和阿嬌最後都囂張地笑著離開了。

而伍萍看著懦弱的阿珍既有失落又有鬱悶地搖了搖頭。

十二

伍萍剛剛傾倒完垃圾從垃圾池的斜坡上推著三輪車走下來。她的臉上堆滿了還沒有散去的愁雲。而就在她在踏上三輪車的腳踏準備離開時,她見到麵前的一輛編著“32”號的三輪車往她相同方向向前行駛著。

於是她加快腳蹬腳踏的頻率追趕這輛三輪車,還一麵叫喚車上的女人:“阿荷!”她正正熟悉這輛三輪車上的編號,所以以為車上的女人就是阿荷。“你什麼時候來倒垃圾的,我剛才為什麼沒有看見你?”

被伍萍當作“阿荷”的女人好像聽不見似的繼續向前駛去。

感到奇怪了的伍萍又大聲叫喚道:“阿荷,你怎麼不理睬我?”

這時,車上的女人終於往後回了一下頭:“你是在叫我嗎,可我不叫阿荷,我叫阿香!”

伍萍見了驚愕不已,急忙蹬著腳踏追上叫阿香的問道:“阿荷她什麼啦?”

叫阿香的反問:“誰是阿荷?”

“就是你現在騎著的這輛‘32’號三輪車的阿荷。”伍萍說。

叫阿香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我是新來的,今早才上工。”

伍萍驚異:“那阿荷去哪了?”

叫阿香的感到厭煩了,淡淡道:“誰知道,我又不認識她。”然後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拐進另一條小路裏。

伍萍停下三輪車困惑地自語道:“這究竟什麼一回事了?”她就這樣呆了片刻,然後重新蹬腳踏使三輪車向前駛去,並再次自語起來。“不行,我一定去一趟阿荷家看看什麼回事!”

阿荷的家可以說隻有四麵紅磚牆,屋頂簡陋地用鐵皮拚湊而搭建成的。門前的院子裏開墾出左右兩塊菜地。但由於天氣的寒冷,地上的菜不少被凍得幹萎。阿荷正在菜地上將凍壞了的菜拔出來,堆到一塊。她的神色象地上的菜一樣萎靡,她曾經哭泣過的眼睛有還沒來得及消退的紅腫。她挽起袖口擦拭了一下這雙紅腫的眼睛。

就在這時侯,伍萍騎著剛才倒完垃圾的三輪車來到阿荷的街門前。等不及跨下三輪車的她便在車上向院子裏的阿荷喊:“阿荷!阿荷!”喊罷了,她才從車上跨下來,快步走進院子裏。

阿荷聽見伍萍的喊聲,從地上站起來,用手當梳子粗略地梳理了一下額前的頭發,方轉過身去。

伍萍這時已來到阿荷身邊,急急地問:“阿荷,這是什麼回事,你的三輪車為什麼會被別人騎去上工了?”

阿荷受的委屈頓刻湧上心頭,她眼裏噙著淚水說:“還能為什麼,我被單位炒了!”

伍萍聽了,愕然了:“什麼!被抄了?”

阿荷的淚水禁不住地奪眶而出。

伍萍好像還不相信剛剛聽到話:“這是沒理由啊,你明明幹的好好的,單位怎能無緣無故地就把你炒了呢!”

阿荷擦著眼淚說:“誰叫我得罪了副鎮長。”

伍萍詫異地:“啊!你得罪副鎮長?”

阿荷說話時已有些嗚咽:“前……前天我……我不小心……把掃帚碰到……副鎮長的車子……”

伍萍聽了感到啼笑皆非地:“就這樣子!”

阿荷點了點頭,傷心地擦著眼淚。

伍萍看著這般傷心的阿荷,心裏既難過又憤懣說:“這世道究竟有沒有公理!”

阿荷稍微止住了淚水,傷心逐漸轉為惆悵,她說:“既然已經這樣了,我也認命了,可是我沒了這份環衛工作,我以後的生活該怎麼過啊。”

伍萍迅速想到自己的妹妹伍芬:“有了,我可以馬上給你介紹另外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