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被明逸大搖大擺地抱進了蘇顏的病房。蘇顏正安靜地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著天花板。李杭也不知跑哪裏去了。她看到我們這樣進來,也沒有任何反應,仿佛沒有看到一般。
“姐,你還好嗎?”我邊問邊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就怕會遺漏她一絲表情。她卻像是沒聽到一樣,依舊一動不動。整個房間瞬間充斥著死一般的沉默。我望著大姐蒼白地如紙的臉,心瞬間仿佛被什麼楸住,心裏的絕望更甚了。媽媽差一點就失去了生命、姐姐沒了孩子,而這一切都是那個跟我們有著至親血緣的人造成的。難道我們真的回不去了!我們這個家就要這樣破散了嗎?
濕冷的雙手突然被一團暖暖的物體包圍住,似乎有一股力量從外麵融入了我的體內,我低下頭,看到明逸修長細致的雙手覆在我的手上。他是發覺我的絕望了嗎?我感激地看了看他有些焦慮的臉,搖了搖頭,示意他安心。他這才緩緩地放開我的手,看向大姐,溫和地說:“我剛剛讓人送來了一些補品,我想你的身體現在需要好好補一下。我現在去拿過來,等一下讓李杭帶回去。”他說完,朝我笑了笑,便走了出去,還把門帶上了。原來剛剛的一大包一小包都是補品。或許他知道我們有話要談,才故意這個時候出去的吧。!他的體貼如一股暖泉注入我心底,消卻了心裏一半的寒。
“姐,你現在怎麼樣了?”我很擔心大姐,從小到大都沒有看過她這般憔悴的模樣,眼神裏淨是無助的絕望。回應我的隻有她無聲的沉默,這種沉默裏蘊含了太多我無法體會到的悲傷。“小淺,你說要給我寶寶取個什麼樣的名字好呢?”蘇顏突然看向我發問,臉上流露出極其詭異的安靜,讓我感到強烈的不安。人在一瞬間經曆了超過他所能承受的傷痛,便會自欺欺人地選擇否定一切事實的存在,以此逃避需要去麵對的殘酷。她現在應該就是這樣吧。“姐,要不叫寶寶‘紀希’吧?他會讓我們永遠紀念他,他也會是我們以後的希望。”“紀念和希望。紀希。紀希,真好聽。寶寶有名字了,紀希,李紀希。。”姐姐望著天,喃喃地一遍遍叫著寶寶的名字。看得我實在是揪心極了。
“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天啊,你要怎麼懲罰就懲罰我一個吧,為什麼要奪走我的孩子?蘇成,蘇成!我前一世欠你什麼了?你為什麼要這樣折磨我們!我恨你!我恨你!”蘇顏突然發狂地痛哭起來。我強忍著淚水,抱住邊哭邊捶打胸口的大姐。誰知道她下一秒竟像被激怒的獅子一般,把我推倒在地上,掙紮起來朝門外跑去。
明逸拎著一大包一小包的東西進來,看到我像隻哈巴狗一樣趴在地板上,連忙拋開手上的東西,把我半扶起來,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我才離開你一會兒,你就摔在這裏?”我已經疼的臉色青白,指著蘇顏跑去的方向,咬著牙說:“快,我姐要做傻事了,快去攔著她。”,“那你一個人,行嗎?”明逸不放心地看著我,我急得快哭了:“求你了,別管我,快去攔我姐吧!”明逸隻好放下懷裏的人,朝外麵跑去。
這個醫院真的跟我有仇啊,這麼喜歡我摔在地上?我忍著痛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小護士匆匆忙忙過來,問病房裏的人跑哪去了?說是來找唐若的家屬,我一驚,連忙問發生了什麼事,這才知道媽媽快醒了。我便請求小護士把我送到媽媽的病房。
病房裏,我靜靜地等待著。病床上的人似乎感覺我的焦慮,眼皮動了動,然後有些幹枯的眼睜開了。看到我,不敢相信地開口:“小淺,是你嗎?”我勉強地扯出一個笑容,答到:“媽,是我,我回來了。”“家裏的事,你都知道了?”媽媽遲疑地問出口,卻似乎早就料到我會回來。“知道一些。”我略帶含糊而逃避地回答。“我怎麼會在這裏?阿顏呢?”“姐有點事回去處理了,等她忙完了就過來。”我聽媽媽在找大姐,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轉過臉去,繼續撒謊,媽媽現在不能再受刺激了。“那。。”媽媽還想開口,我連忙打斷她:“媽,你現在隻需要好好休息,其他事情就不要想了。家裏發生的事,我會去處理的。”
媽媽盯著我,像打量著一個陌生人一樣,看了好會兒,才長長地歎了口氣,說:“小淺,你還小,這些事,你不要插手。”“媽,小淺長大了,知道該怎麼做了。”“小淺,聽話,快回學校去,家裏麵的事情,媽會。。”媽說到後麵,卻再也說不下去了,我回頭一看,她眼睛早已發紅了,臉也僵白地再說不出話。如果媽不是被逼的無路可走,絕不會做出這等傻事。我必須回去弄清楚,那個人到底對她們做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