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索莉多米】(2 / 2)

達希爾扭轉頭去看了看待在一旁的眾人,圭亞向他點了點頭。

索莉多米合攏雙手,將腳邊的薄沙在身前聚成一個圓形基台,隨後她用嗡嗡作響的緩慢複雜的龍語念道:“永恒之王,吾王,請顯現您的意誌,您忠誠的索莉多米與達希爾求見。”

一邊的五人都夾雜著好奇與敬畏的心情向那兒張望,原以為這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不曾想,幾乎就是在一瞬間,空氣當中回蕩起一把飄渺得如同那些金色沙粒般的聲音:“我聆聽你的呼喚,索莉多米。”

然後永恒之王的影像在眾目睽睽之中由虛無之中凝結,顯現在那圓形的基座上。

——這琥珀龍的王以上層精靈的樣貌出現——但又不完全與上層精靈相似——龍族總是這樣,能夠恣意挑選自己最喜愛的美麗種族並化身於其。

永恒之王高且瘦,皮膚散發柔和的光亮,眉眼細長,不喜不悲,淺金色的長發幾乎與他所穿的袍子融為一體。

雖然這隻是琥珀龍王的淺談的影像、他整體意誌的一小部分,但龍威猶在;輕風拂過,他的影像亦隨著那些細軟的金色沙粒一同聚散,飄渺莫測,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但卻美麗得叫人不敢直視。

諾滋多姆散發力量的光芒的琥珀色眼眸看向達希爾,緊緊注視著他好大一會兒,終於開口,但語氣似乎有些艱難:“你與你的母親……真是……十分地……相似……”他的聲音高低不定,飄忽無常:“但你未能繼承她的金發。”

達希爾這才知道,他的母親也有如同金子般閃爍光芒的美麗頭發;他不由局促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黑色的短發原本應當柔順地服帖在頭顱上,但現在經曆了旅途風沙,灰撲撲地支棱著。

這一定是因為繼承了自己父親的發色,他猜想。

永恒之王飄渺的聲音傳來:“你的母親,那樣美麗,那樣強大,曾是我最愛的一個孩子……但……”

“但卻跟隨了一位泰坦。”索莉多米似乎不願意提及達希爾的父親,她擔憂地望著他:“我希望你不要在意,但你的母親因為這樣的愛情,而走上了我們最不希望看到的、最殘酷悲苦的命運之路……我們……我們隻是希望她能夠幸福……”

“她的選擇,我們從來無意阻攔。”永恒之王的輕歎聽起來像是風聲:“但她卻因這感情背負了過於沉重的命運——最終付出自己的生命。而她僅有的兩枚龍蛋也在顛沛流離之中落入歹人之手。”

“我們曾經在時間的沙粒中感受到你們經曆的痛苦。”索莉多米纖細的身軀顫抖了一下:“你們的純潔無辜更凸顯這折磨的殘酷,沒有人生來要遭受這樣的經曆……我們曾派遣各地的琥珀龍苦苦搜尋你們姐弟的下落,畢竟你們二人是吾王的嫡係血脈,但卻一直無法得到任何音訊。”

“我曾被銘刻有藍色符文的黑鐵鎖鏈所禁錮。”達希爾回憶道。

“那些人一定用了什麼禁製的咒法。”圭亞這樣說:“咒法強大到能夠逃脫龍族的嗅探。”

“是了,人類一向聰明狡猾。”夏拉歎道:“再加上他們頑強的適應能力和旺盛的繁殖力,才能得以如此繁盛,遍布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地精也是如此。”吉德羅忽然開玩笑般地說起來:“也許比人類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家都想起那著名的遍布大地的由地精創立的風險投資公司,瞬時就有好幾人忍俊不禁輕笑出聲。

於是方才那悲傷沉重的氣氛立時蕩然無存。

達希爾忽然很感激吉德羅,他從不是沉浸在無邊無際的回憶與劇痛之中的性格,他現在需要的是當下、是未來、是希望之光。

是另外一種帶著燃燒般熱烈的心情的生活。

即便是被戰爭與折磨毀滅,也會在灰燼之中浴血重生的心情。

但他的思緒很快被永恒之王的聲音拉回來——“不管怎樣,你總算是回來了,我的孩子。”這琥珀巨龍的王者發出長長的太息。

“但我的姐姐,琺拉,她……”

“她同樣也是們我的孩子。”索莉多米說:“我們——”她麵帶尷尬地頓了一下:“我們曾一度尋到她……”

“但卻沒有帶回她。”永恒之王坦然地說。

達希爾如遭電擊:“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