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靜而漫長的白日之後,雙月終於再度升起。
然而鹽堿的沙地仍殘留熱氣。
圭亞與夏拉第一個鑽出帳篷,他們低聲說著什麼,然後有紙張摩挲的聲音,似乎在研究地圖。
而達希爾處在黑暗中,一直未能入眠。
吉德羅的手依然搭在他腦門上,他曾經試圖揮開,但失敗了。
直至圭亞挑起帳門來喚醒他們。
最後他們一起將梵伊晃醒,然後收拾帳篷,召喚坐騎,繼續上路。
幹旱地帶的夜晚總是涼爽的,與白日的燥熱截然相反。
由於水汽稀薄,黑紫色的夜空格外晴朗。
雙月輝映,照耀這個世界。
鹽沼閃爍銀白光芒,星星點點,異常美麗。
擁有同樣發色的吉德羅似乎融入了這片奇異景象。
他月色般的長發在腦後用一根鮮紅的布帶高高束起,柔順光亮。
等等,鮮紅的布帶?
“吉德羅,為何要使用這樣鮮豔的發帶?”達希爾好奇起來:“作為一個盜賊,不是應該盡量避免受到敵方的注意嗎?”
無論怎樣,這般鮮豔的紅色總是非常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視。
但吉德羅嘲諷般地笑起來:“這確實是要引起某些人的注意——”他指了指圭亞:“希望我們的長弓手在射擊時能夠更精確地瞄準敵人而不是我。”
“這麼說來,圭亞曾經擊中過你?”夏拉也被這樣的談話所吸引。
“是的,確實有一次。”圭亞笑著回憶:“大約十年前,我在龍骨荒野執行某次巡邏,將潛伏於石堆間的吉德羅誤當做暮光信徒放出的探子,射了他一箭。”
“哇哦,真是太厲害了!”梵伊不禁感慨:“但這個家夥怎麼仍健在?沒有人能夠從你的強擊長箭之下存活。”
“嘿!”吉德羅向著戰士翻了個白眼:“我也是個技藝高超的鬥士,我用匕首將那支箭擋下了。”他驕傲地挺起胸來,似乎在炫耀自己的格鬥技術。
“但你那時所使用的雙刃卻不幸粉碎了。”圭亞朝他聳肩:“真是非常抱歉。”
“所以之後我打造了一對更堅韌的匕首。”吉德羅撫摸他腰間彎曲的利刃,那對閃著寒光的彎匕正好好地收在軟皮鞘中。
真是精彩的經曆。
達希爾不禁心向往之。
但自己卻什麼也不會。
除了那比燭焰稍大的紫火。
然而那僅僅隻能夠將水蒸發而已。
真是叫人氣餒。
連夏拉也能夠威武地揮舞權杖。
至少應該學習一些格鬥技能。
達希爾這樣想著。
梵伊、或者吉德羅,應當都是不錯的老師。
雙月當空,時值午夜。
一行人已穿行過大半的鹽沼,到達閃光平原的中南部。
再向西南麵走上一小會兒,翻越一座小小的山丘,便能夠到達塔納利斯沙漠。
真是太好了。
這時戰羊的蹄子踏上一條平滑的彎道。
雖然仍是用那些閃爍銀光的鹽堿土所修建,但光滑平坦。
很明顯,這便是地精與侏儒共同建造的火箭車賽道。
光滑、平整,轉彎處圓潤漂亮。
看起來是下了不少功夫維護保養。
這勾起了達希爾濃厚的興趣,他看著那條寬闊的賽道:“也許,咱們可以……”然而話剛出口,便被圭亞無情地打斷了——
“不行。”
“但你還未知我想要說什麼……”達希爾有些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
“我知道。”圭亞笑著:“我知道你想要去地精與侏儒的賽車場一探究竟。”
“哦……你真神奇……”說中了,達希爾有些尷尬。
駕駛著戰羊的梵伊忽然接話:“但是多有趣啊,說不定能夠得以見到火箭車的比賽。”
“不行。”圭亞、夏拉和吉德羅一齊開口。
“天哪你們到底是怎麼了!”梵伊也感到驚詫。
“賽車場在這條彎曲的賽道的最中央,等我們行到那兒,該要天亮了。”吉德羅這樣說:“與其去看那瘋狂的火箭車比賽,不如趁著夜色趕到塔納利斯沙漠。”
“一旦太陽升起,再想要由鹽堿地翻越山丘到達沙漠,是多麼艱難的事情,你們應該了解這一點。”圭亞看起來非常讚同吉德羅的提議。
就連夏拉也頻頻點著頭。
“但或許我們可以在那兒度過白天,待到明日夜晚再啟程。”達希爾說:“就像……就像是休息一下。”
“對,我們可以看一看地精與侏儒的火箭車比賽——我打賭那一定非常刺激。”梵伊也這樣請求著:“或許再來一點兒地精特釀的泡沫酒,那該多愜意。”
但他們依然得到否決——
“不行。”
圭亞、吉德羅與夏拉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