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五人帶著九星瓢蟲返回亂風崗時,雙月早已升起;牛頭人女士坐在石台中央的篝火邊迎接他們,而那兩個小家夥則安睡於她身邊;她輕撫他們的絨毛,為他們掖緊毛毯。
真是溫馨的場景。
是達希爾此生從未享受過的場景。
他曾渴望過能夠擁有,但現實殘酷地撕裂他的夢想,使他明白那不過是一種奢求。
他的目光停留在牛頭人女士溫柔安寧的麵容上,想起自己的姐姐,琺拉。
她注視自己時,也擁有這樣的神情。
圭亞將九星瓢蟲由背上解下,遞給了牛頭人女士。
她笑吟吟地接過:“真是辛苦你們了。”說著,將一個沉甸甸的軟革錢袋交到圭亞手上。
圭亞並未當場清點其中的金幣數量,隻是將其收入虛空背囊。
五人向著牛頭人女士行禮,隨後鑽入她身後的牛頭人大帳中休憩。
說是休憩,也僅僅隻是整理一下行裝與少量、快速地進食;很快,他們便又走出帳篷,向峭壁行者們道別。
若不連夜騎行,便不能在最炎熱的正午之前到達閃光平原的邊界。
他們將要在那兒紮營,蜷縮在帳篷之中躲過一天之中日照最強烈的時間段,然後在烈日西沉之後出發,穿越閃光平原。
相信我,這樣做是明智之舉,你絕不會想要頭頂烈日,行走於這樣一片幹涸灼熱的鹽沼之上。
閃光平原位於西大陸卡利姆多的中南部,北接千針石林,南接塔納利斯;在永恒之井爆炸前曾是一個巨大山穀的一部分,這個山穀橫跨整個南卡利姆多和中卡利姆多,最後延伸到遙遠東部的一個鹽水湖泊,即現在的閃光平原。
閃光平原可能是艾澤拉斯最荒涼的地方——當然,在很久之後,當達希爾到達諾森德時,他改變了這樣的想法;但無論如何,現在看來,閃光平原確實是一片枯燥蒼白的鹽沼。
這裏的沙無邊無際,偶爾露出岩石、頑強的巨大的仙人掌,或者千篇一律的壞掉的機械零件;這兒的沙礫混合著鹽粒,證明整片土地曾經是一片鹽湖床——嗯,這一點眾人皆知,然後當你經過遠古沉船殘骸就能夠確定這一點無疑了。
幹枯灰白的巨型海洋生物的骨架暗示,也許在那場毀天滅地的災難之前,這片土地曾經與大海相連。
但即便是這樣炎熱的荒土,生命仍然存在。我許多旅行者在穿越這片幹涸蒼白覆蓋鹽塵的平原時發現了巨型蠍、蜥蜴、禿鷲,甚至是風元素。
但是閃光平原有它獨特別致的風景——它以其地精的沙漠賽道著稱。
沙漠賽道位於是幹涸鹽湖床上弧形賽道中央的一處忙碌的定居點;一邊是地精在鍛造廠裏勞動,而另一邊侏儒技師在工作室裏日複一日的工作。
雙方的目標皆是在於開發艾澤拉斯上最快最危險機械車輛。
那彎曲綿長的光滑賽道中央是彼此競爭的地精和侏儒開辦的小型回收站和鍛造廠的所在地。在這裏,定期互相比賽他們的噴射火箭車,看誰跑得快以證明哪個種族科技最領先。
真是瘋狂的小個子。
自然,在激烈無比的機械比賽之後這裏留下了無數散落在沙地上的機械事故殘骸碎片,但由於這片荒土沒有任何智慧生物居住,因此也沒有人關心。
雙月當空,月之女神艾露恩灑下銀白的光輝,像吉德羅的發色。
明亮到連星子也幾乎看不清。
這正適合夜晚的騎行。
千針石林的夜晚依然幹燥,但不再炎熱。
夜風帶來意想不到的涼意。
達希爾感到長毛戰羊的身上傳來的溫熱。
夏拉則穿起一件毛料的旅行者鬥篷。
他們驅使坐騎,小跑著前進,戰羊的硬蹄敲擊岩質地麵,發出仿若催眠曲般的哢噠聲。
梵伊在這連綿不斷的敲擊聲中逐漸感到疲倦,慢慢陷入無法抑製的睡眠,腦袋漸漸垂下。
但戰羊的步伐平穩,並未讓自己的主人從脊背上跌落。
但達希爾精神奕奕,雙眼在黑夜中散發微弱的金芒。
一行人終於在太陽初升之時到達閃光平原與千針石林相交的邊界,在黎明的微光中,這兒的鹽沼閃耀細微的白光,像美麗的結晶。
他們終於知道這片連空氣都帶著鹹味兒的不毛之地為何擁有“閃光平原”這般引人遐想的名字。
“為何不再向平原內深入一些?”吉德羅望著這塊被鹽堿覆蓋的荒漠:“我們隻需趕在正午之前紮營便可,早晨的氣溫仍然涼爽。”
但達希爾否決了吉德羅的提議:“不,不能夠再深入了。一旦到達正午,即便是有營帳阻隔日曬,那灼熱之氣也會由地麵蒸騰而上,將咱們烘成幹癟的屍體。”因為在這之前,達希爾在無數不同的冒險文獻上看到過,許許多多的旅人都曾引這樣的原因而曝屍閃光平原,被這兒的鹽沼掩埋,變成猶如醃製香腸一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