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因為破身而永不能達先天圓滿、人體極限的境界,但她已經觸及到了這個境界的邊緣,何況她還自創出了許多威能絕大的功法。
若說邪王是已經走到了先天的極限,卻又退了半步回來;那麼陰後便真正隻差半步就能到達邪王已經退出的那個境界。
不過對對手的欣賞絕非忍受對方任意挑釁的理由,蕭摩訶也是一聲怒哼。
他雖無陰後魔音的神功,但那充斥了極陽之氣的聲音卻毫無阻隔的在所有人耳邊響起,陽剛猛烈如十日爆發,隻在一瞬間已叫陰後身軀一晃。
她體內氣血翻湧,適才音功被破,若非她魔功實在太深,幾乎便要受點不輕不重的小傷。
這與精神境界、功行層次無關,音攻之間,純粹是真氣的比拚,天魔大h法雖然神妙,但單論性質絕非極陽極剛的至陽真氣的抗手。
若是正麵對決,則蕭摩訶想要占得上風亦是極難,但陰後直接音攻,不啻真元性質之間的直接比拚,正中了蕭摩訶的下懷。
才退強敵,蕭摩訶紅衣飛舞,黑發逆風;他的大戟微微斜垂,好似隨時可以發出驚天動地的一擊,雄健偉軀上蘊含著如同太古神山般的氣勢,這一切都予陰後一種高深莫測的感覺。
一時之間,即使強如陰後,眾如陰癸,亦不敢有絲毫逾越。
至此,聲威已立,滿場寂然。
蕭摩訶大戟一揮,道:“陰後若以為蕭某受傷比邪王還重,那便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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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摩訶隻是輕輕一句,便足以讓清冷威嚴的陰後瞬間失去平常心。
魔門有一種功法,可以判斷對方說話的真假;陰後隻一眼便看出蕭摩訶所言非虛。
換言之,她錯過了最佳的報仇雪恨的時機。
陰後麵色複雜,就算在重紗遮掩下,蕭摩訶亦可見到她目光中包含著多少不甘、憤怒、哀怨、傷感。
六七十年前,陰後尚且隻是魔門的第一天才,而並非這個聲名極惡,冷麵冷心的陰後;而石之軒亦不過是一個有點野心的花間浪子,遠非後來那位震動朝野,顛覆天下的邪王。
為了當時還非是邪王,毫無名望的石之軒,她舍棄了更進一步的希望,交出了自己最純潔的身體,違逆了一直孺慕的師父;可是石之軒卻偷走了她的心,使她再無踏上武道最高層次的希望,還氣死了她如同母親的師尊。
春天的燕子飛去了還會再回返,可是祝玉妍山盟海誓的情郎那一去,便沒有再回來。
一夜之間,祝玉妍的師尊氣得走火入魔,一代絕世高手,生生吐血而死。
於那一夜,江湖中少了一位與婠婠幾乎一樣的人間精靈,多了一個臭名昭著,止兒夜啼的陰後。
為了與先天圓滿的邪王石之軒同歸於盡,祝玉妍自創了瞬間功力暴增十倍,威力甚至可以讓大宗師也難逃生路,名為玉石俱焚的大h法。
可惜,玉石俱焚恰恰無法困住身法絕世的邪王。
為限製邪王的身法,祝玉妍又創出了天魔場,運使天魔真氣在空中形成立場,入者再不由己,可謂是邪王身法的最大克星。
可惜,邪王從不接近陰後十丈以內。
陰後整個叱吒風雲的後半生,其實不過是為了再見負心人一次,把所有的愛、恨都化為一團妖嬈爆開的血花,在轟轟烈烈的爆發中把所有快樂、痛苦的回憶都抹去,和那位無情離去的情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再也分不開彼此罷了;也許就像六十年前那般,再抱一次她深愛的情郎,可惜這樣簡單的夢,她從來也無能辦到。
陰後自己其實也早分不清是愛是恨,她心中的恨有多深,愛也就有多深;她的愛有多深,她的恨就更深十倍。
紛紛無盡的愛恨,在六十年痛苦回憶的沉澱中都釀作了粘稠如蜜,激如烈酒的殺機,還未飲下,人就先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