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熲辦事很認真,很勤懇,退朝以後,常常將粉盛在盆裏,放在床的一側,想起了什麼,就記在上麵,以便天明以後辦理。他恐怕是我國最早使用記事牌的一個人。
對於文帝楊堅,在危急時刻,他多次挺身而出,甘當重任;在和平時期,他又推薦了許多有才能的人,甘於退讓,讓這些人發揮才幹,全力輔佐文帝。
前麵提到的平叛尉遲迥事件中,楊堅首先選中的並不是高熲,而是崔仲方。崔仲方卻以父親在敵方境內為由,拒絕擔當此任。最適合的人選是鄭譯、劉訪,他們都是擁戴楊堅登上帝位的中堅人物,按理說,應該義無反顧地幫助楊堅。不料,兩人全都不願出麵。原因是鄭譯想當大司馬,結果當了相府長史;劉訪想當小塚宰,結果當了相府司馬,因而他們憤憤不平起來。不僅如此,他們還利用職權,大發橫財,與富商大賈們打得火熱,並且玩忽職守,消極怠工。楊堅要他們去作韋孝寬的監軍,對他們說:“需要心腹之人去統率大軍,你們二位,誰能去呢?”劉訪說,他沒有當過帶兵的將領,不能去。
鄭譯說,他有老母在堂,離不開。一個軟釘子碰得楊堅是無話可說。就在這個時間的前後,前線統帥部副長官送來密報,說是“大將梁士彥、宇文忻、崔宏度都接受了尉遲迥的賄賂金,軍中騷動,人心大變。”當時,天下人都不看好楊堅,認為他有可能被轟下台來。有人分析當時形勢,說:“尉遲迥據有北齊的故地,乘楊堅剛剛執政之機,人心浮動,指揮軍隊,聯合各方勢力,占據了全國九州的三州,擁有全國人口的十分之六。”楊堅的地位還不穩固,他的“能臣”沒有一個是真心實意的,誰都不願意幫忙,這種情形實在是不妙。高熲卻沒有遠而避之,而是迅速趕往前線,扭轉了戰局。可以說,高熲是在楊堅最需要他的時候,挺身而出的。他對楊堅是忠誠的。其實在接受招納的時候,高熲就說過,即便全家被殺,也願意追隨楊堅。楊堅當時也隻讓他在丞相府擔任司錄這樣的小官,所以在選擇平叛尉遲迥監軍的時候,高熲並沒有成為楊堅的第一人選。高熲也不像崔仲方、鄭譯、劉訪等人那樣由於個人目的沒有達到,就不幫助楊堅。這足見其忠心了!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高熲在危急時刻實踐了自己的諾言,對楊堅是忠心耿耿。
這也是他受到大家敬重的一個重要原因。
從其他事情中也可以看出,高熲是盡心盡力地輔佐文帝楊堅。楊堅本人對高熲的忠誠也是深信不疑。史書記載,一天,文帝對侍臣說:“賀若弼在即將討伐陳國的時候,對高熲說:‘陳叔寶一定要被平滅了,皇帝不就會做飛鳥滅絕、良弓收藏起來的事嗎?’高穎說:‘絕不會這樣的。’在平在作戰的過程中,高熲出於負責的態度,對楊諒的主張往往不予采納,把這個皇子氣得要命。定陳國之後,賀若弼就急忙索要內史令,又索要仆射等官職。他對高熲說:‘功臣是應當授以勳官的,但是不能幹預朝政。’賀若弼後來對高熲說:‘皇太子和我之間,無論什麼機密,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您為什麼不來依靠我的勢力,何必不吐實呢?’”
高穎並不同意他的看法,而是甘於所處的位置,這正是他本人的品質的最好表現。所以,連文帝楊堅本人都對高熲本人的忠誠深信不疑。
作為一個臣子,能得到開國君主如此的信任,從一個側麵也能反映出高穎本人的“忠”的品質。
與高穎的忠誠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蘇威。蘇威是由高穎舉薦的,他很有才能。在輔佐楊堅的過程中也立下了不小的功勞。但當楊堅向蘇威暗示篡位立國之意的時候,蘇威溜之大吉了。他不敢像高熲那樣明確地表態,更不要說陪上全家的性命了。高熲一旦決定,就委以行動,以“忠”為先,而不是以“利”為先。在政治風雲瞬息變幻的特殊時期,高穎這樣的忠誠實屬不易,從而可以看出他的個人品質。
不過,高熲的忠誠在某種情況下卻為自己埋下了禍根。尉遲迥有個女兒長得很漂亮,因為父罪被沒入後宮。
一次,文帝見到了她,很是喜愛。文獻皇後獨孤氏知道後,氣憤極了,乘文帝上朝的機會,把她殺死了。文帝得知後大發雷霆,騎上馬跑出皇宮,一下子在山穀間跑了二十多裏。高熲知道了,與楊素等人隨後追趕,抓住皇帝的馬韁苦諫。文帝說:“我貴為天子,卻不能自由!”
高熲說:“皇上您怎麼能夠因為一個婦女而輕易地丟開天下呢!”文帝聽了這句話,情緒稍稍緩和了些,騎在馬上久久地停著不動,到了半夜才返回宮中。皇後在宮中守候著,見皇帝回來了,就邊哭邊磕頭賠禮,高熲、楊素也從中調解,並且擺上宴席,痛痛快快地吃喝了一頓,才收了場。這本來是件生活小事,可是卻給高熲深深地埋下了禍根。高熲本是獨孤氏的家客,獨孤氏與他一直來往密切。獨孤氏得知高熲曾經稱自己是一個婦人,就懷恨在心,不與他來往了。後來又因為高熲沒有同意廢太子這件事,獨孤皇後就總想著尋找機會暗地對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