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清的身體被固定在平台的金屬環中，光滑的手臂與金屬紋路交織在一起，像是某種奇異的藝術品。她緊閉著雙眼，呼吸緩慢，金屬紋路閃爍著微弱的光芒，如同活物般在她的皮膚上緩慢蠕動，攀附到她鎖骨附近，逐漸向她的頸部蔓延。
“冬平……”她的聲音輕得像耳語，卻帶著一絲無法忽視的虛弱，“如果這個程序……能讓我恢複原樣，那它需要什麼代價？”
“別擔心。”宋冬平咬緊牙關，目光從全息屏幕轉向她，聲音中掩飾不住的顫抖，“隻要能救你，什麼代價都值得。”
林若清緩緩睜開眼睛，目光如水般凝視著他。她的臉因為疲憊而蒼白，細密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彙聚在下頜，然後一滴一滴落在她微敞的運動衣邊緣。緊身的衣物因為汗濕而緊貼在她的身體上，勾勒出誘人曲線的同時，也讓她顯得更加脆弱。
“你會不會後悔……遇到我？”她忽然開口，嘴角輕輕揚起一抹笑意，帶著一點自嘲。
“永遠不會。”宋冬平的語氣斬釘截鐵，但他來不及再說更多——控製中樞的進度條突然停止，周圍的空間震蕩起來。
金屬樹的根係從四麵八方衝了過來，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將兩人圍困在中央。鬼魂的身影再次出現，這一次，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巨大。模糊的臉龐分裂成無數個小臉，每一張都在低聲嗚咽，訴說著不可名狀的痛苦。
“她屬於我……”鬼魂的聲音如同金屬撕裂般刺耳，“她的靈魂已經是我世界的一部分，你無法帶走她！”
林若清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金屬紋路迅速向她的頸部和麵部攀爬。她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但卻沒有一絲掙紮。她隻是看向宋冬平，喃喃道：“別聽它的……快完成程序……”
宋冬平雙拳緊握，目光掃向全息屏幕，進度條停留在90%，不再移動。他的手環突然亮起，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程序被幹擾了，必須手動啟動最後一步！”
“怎麼做？”宋冬平怒吼。
“進入核心艙，將中樞徹底關閉。但你要明白，這意味著所有標記體都會被完全消滅，包括她身上的金屬化部分。”聲音中帶著一絲猶豫，“她的身體可能無法承受。”
“我不管！告訴我怎麼做！”宋冬平的聲音中已經摻雜著憤怒與絕望。
核心艙的入口在控製中樞的下方，通往那裏的是一條狹窄而漆黑的通道。宋冬平扶起林若清，感受著她逐漸冰冷的體溫，咬緊牙關將她背在背上，沿著通道一步步向前走。
通道兩側的牆壁像活物般蠕動著，表麵浮現出無數張扭曲的人臉，它們發出細碎的低語：“別進去……你會死……你無法改變……”聲音時而尖銳，時而低沉，如同幽靈的合唱。
林若清的手臂環住宋冬平的脖頸，身體因虛弱而微微下滑。她柔軟的胸膛貼在他的背上，呼吸輕若遊絲，帶著冰涼的觸感，卻讓他感到無比沉重。
“放下我……”她的聲音幾乎不可聞，“你走吧……別管我了……”
“閉嘴！”宋冬平嘶吼一聲，腳步沒有半分停滯，“要走也是我們一起走！”
通道的盡頭是一扇巨大的金屬門，門上雕刻著複雜的符號，仿佛在訴說某種古老的秘密。門緩緩打開，露出一個巨大的核心裝置——一顆懸浮在空中的能量球，閃爍著冷藍色的光芒，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凍結。
就在宋冬平靠近能量球時，手環的屏幕突然彈出一段全息影像。影像中出現了一名年輕的科學家，臉龐熟悉而又陌生，正是林若清的哥哥。
“如果你能看到這個信息，說明你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科學家的聲音低沉而平靜，“人工森林項目失敗後，我們試圖用自己的意識填補係統的漏洞，但結果卻導致了一場災難。我的靈魂與係統融為一體，但其他試驗體……它們變成了惡魔。”
影像中，科學家的目光逐漸轉向屏幕外，語氣帶上了一絲悲涼：“若清……如果你還活著，我很抱歉，是我毀了你的一切。但如果有機會……請讓這一切終結。”
“哥哥……”林若清的聲音顫抖，眼中湧出淚水，她試圖抬起手，卻因虛弱而無力垂下。
“把她帶到核心前方。”影像中的科學家說道，“用她的標記完成程序。她是係統中唯一的變量，也是唯一的解脫。”
宋冬平將林若清緩緩放在核心前方的平台上，金屬紋路已經完全覆蓋了她的脖頸，隻剩下臉龐依然完整。她看著宋冬平，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不會讓你死。”宋冬平跪在她身旁，握住她冰冷的手。
“也許……死亡才是我的解脫……”林若清輕聲說，目光卻沒有離開他。
能量球開始劇烈震動，周圍的金屬樹根瘋狂地湧入核心艙，鬼魂的怒吼響徹整個空間：“不要！她是我的！”
宋冬平沒有猶豫，按下了全息屏幕上的最終按鈕。能量球迸發出刺目的藍光，將所有的金屬紋路與樹根燒成灰燼。林若清的身體被光芒籠罩，她的表情從痛苦變成平靜，最終閉上了雙眼。
“若清！”宋冬平衝上前，但光芒越來越強烈，將一切吞沒。
光芒消散後，核心艙變得一片死寂。林若清的身體靜靜地躺在那裏，金屬紋路消失了，但她的呼吸也停止了。
宋冬平跪在她身旁，雙手顫抖地撫摸著她的臉頰。她的表情安詳，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手環突然亮起，屏幕上浮現出一行字：“任務完成。”
第六章
林若清的身體靜靜地躺在核心艙中央的金屬平台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冷香，像是從未存在過的花朵在悄然盛開。她的皮膚恢複了原本的白皙與柔潤，但那種靜止的狀態讓宋冬平感到一陣陣窒息。藍色的光芒逐漸黯淡，核心艙重新歸於黑暗，隻剩下宋冬平的喘息聲和林若清無聲的沉睡。
“你不會就這樣離開……”宋冬平跪在平台旁，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臉頰，那張熟悉而絕美的容顏讓他忍不住低聲哀求，“若清，醒醒……你答應過我們會一起走的。”
宋冬平的手指停在她的鎖骨上，那片肌膚仍然微涼，卻不再閃爍任何金屬的光澤。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向下滑動，落在她微微敞開的運動服領口，汗濕的布料貼合在她的胸口，勾勒出曲線柔美而誘人。但這誘惑的美感卻夾雜著無法言說的恐懼——這具身體似乎完美無缺，卻仿佛隻是一個軀殼。
“你不能這樣……”他的聲音幾近哽咽，拳頭重重地砸在平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就在宋冬平絕望地低下頭時，他的手環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起，一個陌生的指令浮現：“複蘇程序啟動中……剩餘時間：15分鍾。”
“複蘇？！”宋冬平猛地抬頭，盯著手環的屏幕。與此同時，林若清的身體微微一顫，像是有某種無形的力量正在喚醒她。
她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那種細小的動作讓宋冬平的心狂跳不止。他急忙靠近，握住她的手，感受到一絲久違的溫暖。
“若清！你聽得到我嗎？”他低聲呼喚。
她的眼睫輕輕顫動了一下，但沒有睜開眼睛。就在這時，她的身體突然繃緊，像是被某種力量控製住了一樣。她的嘴唇微微張開，吐出一聲低語：“它還在……”
“什麼？”宋冬平的腦海中閃過一陣寒意。
“它……沒有消失……”林若清的聲音微弱，卻帶著一種冰冷的決絕，“它是我的一部分……永遠不會離開我。”
話音剛落，林若清的身體驟然挺起，像是一根被拉緊的弦。她的雙眼猛地睜開，但瞳孔中卻映出金屬的光澤，帶著一種非人類的冷漠與疏離。
林若清從平台上緩緩坐起，動作機械而僵硬。她的臉上沒有表情，隻有那雙閃爍著冷光的眼睛讓宋冬平不寒而栗。
“若清？”他試探性地呼喚。
她的目光緩緩轉向他，嘴角微微上揚，勾勒出一個詭異而熟悉的笑容：“冬平……我回來了。”
她的聲音比之前更柔和，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冰冷，像是從深淵中傳來。她緩緩伸出手，輕輕撫摸宋冬平的臉頰，手指的觸感依然柔軟，但其中隱藏著一種刺骨的寒意。
“你回來了……”宋冬平試圖掩飾內心的恐懼，“你真的回來了，對嗎？”
“是的……”林若清的聲音中透著一種奇異的魅惑，她的身體慢慢靠近，胸口貼上他的肩膀，溫度卻像冰塊般冷得刺骨。她的嘴唇輕輕貼近他的耳邊，吐出了一句讓他血液凝固的話：“但我已經不是我了。”
林若清的手指突然抓住宋冬平的手腕，那種力道強得令人難以置信，幾乎讓他的骨頭發出嘎吱聲。他試圖掙脫，卻發現自己的身體仿佛被禁錮了一樣，無法動彈。
“你知道嗎？”林若清的笑容逐漸擴散，變得愈發詭異，“我感覺到了它的存在，它讓我看到了所有的真相……原來，我們的命運，從一開始就被寫好了。”
她緩緩抬起另一隻手，那隻手的皮膚開始裂開，露出裏麵閃爍著冷光的金屬結構。她的手指微微彎曲，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若清，停下！”宋冬平大喊，但她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
“我已經不是林若清了。”她的聲音低沉而冰冷，“我隻是它的延續……或者說，它隻是我的延續。”
就在此時，林若清的身體突然劇烈顫抖，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的表情，像是在與某種無形的力量抗爭。
“冬平……殺了我……”林若清猛地抓住自己的頭發，痛苦地低吼，“它控製不住我了……快點！殺了我！”
“我做不到！”宋冬平的聲音充滿絕望，他試圖靠近她，卻被她一把推開。
“如果你不殺我，它會控製我殺了你！”林若清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但那淚光迅速被金屬的光芒吞噬，“它在融合……快！”
就在宋冬平猶豫的瞬間，林若清的身體再次發生異變。金屬紋路從她的手臂擴散到全身，最終形成了一副冰冷的外殼。她的臉龐逐漸被覆蓋，隻剩下那雙泛著金屬光澤的眼睛。
“若清！”宋冬平嘶吼著衝上前去，用力抱住她。
林若清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低聲說：“你救不了我……但我可以救你。”
話音未落，她猛地將宋冬平推向通道的出口，隨即轉身走向核心艙的能量球。
“若清，回來！”宋冬平瘋狂地衝回核心艙，卻被一道透明的能量屏障擋住。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林若清走向能量球，她的身體逐漸被金屬完全吞噬。
“我不會再成為它的工具。”她的聲音從金屬中傳來，帶著最後一絲屬於她的溫暖，“冬平，活下去……記住我就好。”
能量球發出刺目的光芒，將林若清的身體徹底吞沒。整個核心艙瞬間坍塌，巨大的能量衝擊波將宋冬平甩了出去，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
當宋冬平醒來時，他發現自己躺在生態館外的荒地上，身邊一片死寂。他的手環依然在手腕上，但屏幕上隻顯示著一行字：“程序完成，林若清已離線。”
他無力地坐起，目光呆滯地看著手環。他的耳邊仿佛還能聽見她的聲音，但回頭望去，生態館已經化作一片廢墟，隻有空氣中彌漫的冷香，像她從未離開。
就在他準備離開時，手環屏幕突然閃爍了一下，浮現出一張模糊的影像：林若清的背影站在一片未知的森林中，回頭看著他，嘴角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