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烈追到殿外,隻見一團球一樣的東西居然沿著石階滾了下去,速度驚人,他一下忘了反應,這是什麼武功?難道這個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會邪功?他眉間打了個結,眼神冷冷的瞄了瞄身後,花若折枝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他身邊,眼神也正一瞬不瞬的望著琉璃滾下去的石階,一動不動。
“掌,掌門......聖女好像掉進了天池......”不知道哪個天山派弟子喊了一聲,聲音微微顫顫,在山中聽來分外詭異。
“天池——”白掌門負手站在台階上,臉色煞白,一雙背在身後的手輕輕顫抖,仿佛受了極大的刺激。
“天池之水,雖說積寒千年,冽如刀削,一遇溫熱便化,可是聖女乃本派神女,內力修為俱不弱,又是天定的龍膽守護者,或許......”玄舍見掌門身影單薄,搖晃如風中的落葉,不禁心中一歎,開口安慰,可是他也知道這些話,也許可以瞞過眾弟子,卻瞞不過掌門,想到幾年前的那場變故,和適才的一幕,他也禁不住臉色黯然。
果然,跟著前來的天山派弟子聽了玄舍的一番話,神情微定,玄雨臉上已經布滿了眼淚,此時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盯著獨孤烈:“魔教妖孽!你殺了我姑姑!玄雨自知現在技不如你,但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血債血償!”聲嘶力竭的喊叫聲充滿空曠的山野。
獨孤烈卻定定的站在原地,如一切靜止,輪廓分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刀已入鞘,殺氣斂去,卻仍有讓人膽魄頓失的氣勢。他的身影如暗夜中的一抹幽靈,誰也猜不透他在想什麼。而花若折枝迷離的眼神,遠遠落在迷霧重重的天池水中,嘴角那抹慵懶的笑意不知何時已隱去,眸中不知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玄雨,退下。”片刻,白掌門說,他看了看獨孤烈,神情複雜,終於轉過身,“獨孤教主,今日本派雖遭變故,但如若教主還是要一意孤行,白無心還是奉陪到底!”
他報出了自己的名號,聲音雖不大,卻堅定有力,底下的人也一個個視死如歸的表情,準備一場惡戰。
“走。”獨孤烈卻沒有回答他的話,隻是冷冷轉過身來,對花若折枝說了一個字。能說一個字的時候,他從來不說第二個字,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喜歡看某人被他的話轉的暈頭轉向,半知半解的樣子,一臉的迷茫,還堅定的說要跟著他。現在這個人卻已沉入深深的湖底,天池之水,積寒千年,冽如刀削,一遇溫熱便化,隻有功力深厚的人才可抵擋一時半刻,所以玄舍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可是,隻有他知道,那個小丫頭,不是真的聖女,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武功基礎,否則也不會誤入萬豔園被他用來要挾長堰,如果真的跌入天池,結果隻有一個:必死無疑。他忽然感覺渾身的殺氣頓失,心中一片茫然,這種感覺,除了多年前那段往事,就從來沒有出現過,現在為什麼,又重現了?
獨孤烈飛沙踏雲般的穿過叢林,周圍的雲杉被他的氣流卷的狼藉一片,他似乎要用功力的揮發來打通胸口不知為何鬱結的氣,經過那片看似寧靜無波的湖泊,他下意識的頓了一下,隨即側過臉,直直而去,可笑,死一個人算什麼,他的這雙手下,死過多少已經記不清了,何況隻是一個不相幹的人,隻是,必須趕快把真正的聖女找到,否則,如若落入長堰之手......
“去哪?”花若折枝輕飄飄的跟在身後,動作溫柔的不驚起一片樹葉,輕輕一掠便落在小白馬的身上。他纖長的十指輕柔的觸碰了一下馬背,似乎有一瞬間的恍惚,隨即隻是眯著眼,慵懶的一笑,低低的念:“想我了嗎,白美人?”
“你去總壇,我回宮。”獨孤烈冷冷的拋下七個字,便跨上黑馬,電閃般疾馳而去,風吹動他黑色的長袍,如一抹殘雲,消失在融融白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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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感覺自己在往下沉,剛才,她聽見白掌門的那聲驚呼,卻聽不清楚他在叫什麼,腦子裏隻有一個念頭,滾就滾吧,總比跑來的快!
她的身體像個吹漲了的皮球,從台階一直滾下去,路邊的石子摩的臉火辣辣的疼,她努力想看看自己滾到了什麼地方,卻發現完全停不下來了。暈,難道要一直這麼滾下去?!
她盡量讓自己不要昏過去,保持清醒,不知過了多久,忽然“砰”的一聲,她周圍竟充滿了水,鼻子嘴巴,不斷的有水灌進去,嗆的她不能正常呼吸,身體也快速的往下沉,越到水底,她就感到越來越深的寒冷,像跌入了冰窖。就這樣,她一直在往下沉......
老天爺啊,跳河死一次不夠,難道還要再來一次?!她這個人大概八字和水比較有緣,不過如果再“死”一回,還會不會遇見那個紅鼻子老頭?如果見到他,她一定堅定的把自己綁到火上去烤一下,不受這些多出來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