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芽聽她講了這麼一通,也心動了,“可是家裏還有那麼地要耕種,還有果樹,還有一大堆活,我們咋能留你一個人在家,再說,我也舍不得啊!”
李元青也道:“我看這事還是從長計議,現在還不是時候,就像麥芽說的,家裏離不開。”
陳二順卻不同意他們的說法,他打岔道:“等不得了,大運河馬上就要開工修了,可能就在今年秋天,到那時,再想開客棧可就晚了,這做生意,就得有遠見,落到人家後麵,可做不成大買賣。”此話一出,大家都不吭聲了。
本來隻是隨意討論的話題,被他這麼一說,倒像是刻不容緩似的。
麥芽原本是想過進縣城,卻不是現在。他們一走,李氏就肯定得跟著走,那這屋前屋後,還有那水塘裏的東西,不就都得扔了?
鄭玉瞧他們皺眉沉思的模樣,好笑著道:“這有啥要緊的,家裏有我跟冬生就夠了,娘他們也經常在家,大不了以後少喂些牲口,等店裏的生意穩定下來,到了農忙的時候,你們再回來就是了,現在家裏有馬車,一來一回,用不了多長時間,回頭找幾個可靠的人,幫襯著,不就得了,多簡單的事!”
陳二順讚賞的看著鄭玉笑,“對對,鄭玉說的對,你們看看我,現在不是在家閑著呢嗎?隻要生意走上正軌,也不用天天看著,元青也不想種地種一輩子,等生意穩定了,還能帶著冬生一塊幹,到時候咱們全家,就在縣城裏相聚哩!”
田氏瞪他一眼,“八字還沒一撇呢,瞧你說的,就好像他們明兒就要走了似的,趕緊吃你的飯,都快涼透了。”
這一頓飯吃的,可謂是心事重重。麥芽本來還覺著去縣城這事挺遠的,卻沒想到,接連發生的兩件事,卻打破了她的計劃。
不過這是後麵的話,眼前的事還多著呢!
晚上,李元青從廚房打了水進來,要跟她一起泡腳。
麥芽剛哄睡了牛牛,看著他呼吸均勻的沉入夢想,她低下身,在他小嘴巴上親了親。孩子長的就是快,他剛出生的情景,似乎就在昨天,可一轉眼,他都會笑,會爬了。
李元青兌好了水,“過來泡一會,水溫有點熱,放下去的時候當心些。”
麥芽坐到床沿,布襪子早就脫了,連外褲跟小棉襖也都脫了,她隻穿著單薄的裏衣。因為剛才在給牛牛喂奶,所以衣領也沒扣,就轉過去洗腳。
李元青眼神在她身上瞟了瞟,最終盯在某處,眼神瞬間暗淡了許多。
麥芽正把腳放進盆裏,像他說的,有點燙,她便把腳擱在他的腳上,想等著涼了,再泡下去。一抬頭,就發現他看的方向不對,她低頭一瞧,原來是衣領開了,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胸口。
覺查到他的目光不單純,麥芽俏臉紅了,正要動手把扣子扣上。李元青的大手突然就抓了過來,“別扣了,省得待會還要再脫。”
麥芽佯怒的瞪他一眼,“你倒是越來越會貧了,你兒子最近睡覺可驚著呢,要是弄醒了,看你咋辦!”
李元青笑的很無害,“那有啥,咱倆都鑽進被窩裏,就是動靜再大,他也聽不著。”他越說越激動,急著就趕緊洗腳,等麥芽泡過之後,還幫她把腳擦幹淨。
知道他的心思,麥芽也不說啥。就聽見他風風火火的出去倒水,又風風火火的走回屋裏,插上門,吹滅了油燈,緊跟著便摸上了炕。
麥芽剛解了發辮,還沒來得及脫衣服,他便從後麵抱過來,雙手從後方抱住她的胸口,麥芽推搡他,“哎呀,我衣服還沒脫完呢,又不是頭一次,幹啥這般猴急!”
李元青把頭靠她耳邊,嗬著氣,“我來……”他把雙手都挺進她的衣服裏,往兩邊一拉,便開了。
麥芽回過頭,捶了下他的胸口,“你今天是咋的了,好像不對勁呢?”
李元青已經抱住她,把她抱在身下,輕輕翻身而上,兩人身軀緊緊相抵,也沒再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用滿腔的熱情,點燃她,邀她一同墜入,屬於兩個人屬於兩個人旖旎夢幻之境。
事後,麥芽一身是汗的趴在胸膛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隻覺得此刻最是滿足,心也是滿滿的。想起白天的事,她便撐著身子,借著外麵的月光,盯著李元青的臉,一手在他胸膛上畫著圈圈,問道:“關於去縣城開客棧的事,你到底是咋想的?不準拿那些大話來敷衍我,我還不了解你嗎?”
李元青欠起身,狠狠親了個她的唇瓣,“我隻想給你跟孩子更好的生活!”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柔,聽在麥芽心裏卻是十分震撼的感動。做為一個相公,一個爹爹,他是無可挑剔的,麥芽對這一點很知足,沒有絲毫的不滿,可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想,可能他覺著不夠。
特別是看著謝文遠有了一番成就,男人的好勝心,是不分貧富的。
好比,李元青永遠不想站的比謝文遠矮,讓自己永遠仰望他。即使麥芽不在乎,他卻不能當做視若無睹。
麥芽輕輕貼上他心髒的位置,柔聲道:“我知道你咋想的,可我還是得告訴你,別人過別人的,咱們過咱們的,永遠沒有可比性,有些人表麵上看很風光,其實背地裏,你也不知道他過著怎樣的生活,表裏不一的人,多了去了,咱們倆雖然看上去沒有大富大貴,可咱過的開心,過的幸福,這就足夠了。”
李元青眼神飄散在窗外,他撫上麥芽的長發,長舒了口氣,“話是這樣講沒錯,可這人活一世,總該要搏一回,等到我們老了,便把外麵的事情都交給孩子們,咱倆帶著老娘,再回到這裏,守著這山,這水,到那時,咱們種下的果樹,一定都長成大樹了,你試想一下,漫山遍野的梨花,隨風飄蕩,等到傍晚的時候,我拉著你,沿著小路一直走下去。”
麥芽心裏有些酸酸的,算起來,這裏人的壽命平均不到六十歲,像李太公活了快七十多歲,已經算是奇跡了人。時光飛逝,眨眼間便過去了,也許他們真的應該為自己的小娃拚搏一番。等老的時候再回榆樹村養老,也是一樁不錯的美事。
想到此處,麥芽輕聲道:“那就先湊租鋪子的錢,等湊齊了再去開店也不遲啊!”
李元青也知道現在買店鋪不可能,也隻有先租,可這租店鋪,成本也就大了,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賺到錢。
***
一場雷陣雨敲響了小山村的寧靜,也意味著春天的正式到來。
下過雨之後,山上的竹筍也全都冒出來了,此時是采筍的最佳時機,還有菜園裏的好些夏季吃的蔬菜,也得趕緊播種。農家人,在春天的時候總是最忙的。
有了田家門口栓的繩子,運筍就方便多了。
李元青受到麥芽的啟發,找鐵匠做了個滑輪,因為技術落後,他這滑輪做的很是簡單,但是可以用,多抹些油就成了。
采筍的時候,麥芽把牛牛留在家裏,先喂到一遍奶,之後又熬了些米糊,叮囑李氏,等他醒了,再喂給他吃,有了糧食墊底,他吃奶也就少了,麥芽也能離開的久一些。
她自打懷孕生娃之後,一直也沒能跟著他們上山,就像現在的鄭玉一樣,一點重活都沒幹,可把她憋死了。麥芽的體質比生娃之前好了很多,越來越像個鄉下悍婦的派頭。
鄭玉跟李氏留在家裏,因為還要剝筍,所以田氏也留下了,麥芽跟著老爹,還有冬生,元青他們,一並上山采筍。
秦語堂可能是從小二嘴裏得到的消息,知道他們要為了采筍而大幹一番,他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就差了李和過來幫忙,也算是他出了一份力。
而村裏的其他人也紛紛跟著冬生他們一起上山采筍。林虎去縣城上學堂了,家裏隻有林氏帶著林娟,還有林德壽。
林氏背著小娃不方便上山,便跟田氏一起剝筍,林德壽上山去了。至於黃家,基本不太可能去山上,黃氏被兩個雙胞胎小娃纏的神經衰弱,已經自顧不暇了,哪裏還能上山幹活。
但是黃年也不想在家閑著,他也想賺些外塊。
陳二順今年采筍出了新點子,要是不直接把筍子采回家,自己加工,便可以賣給田家,又或者田家花錢雇人采筍,這兩種方案對村裏人來說,都是有利的,眼下油菜又沒收割,莊稼地裏也沒啥活要幹,能賺到外塊,何樂而不為呢!
這烘筍幹,以及鹵製筍絲,方法都比較麻煩。其他人家裏也沒這個條件,更沒這個技術。所以,除了自家挖回去燒肉吃之外,其他挖的筍子都賣給了田家。
也有在田家幫工的婦人,也就按天算錢給他們。分工協作的效率就是高,就看著一袋一袋的竹筍被從山上運了下來。
冬生前幾天就多編了好幾個茶熜,也多備了幾個瓦製的炭火盆,用來烘幹竹筍。
麥芽隻上山挖了半天的筍,就不得不回家來幫忙,山上留的都是男人在挖筍,他們幹起活來麻溜,再說,家裏也忙不過來,請人幹活,不得管人家吃飯嘛!
在山上幹活的人,中午也不想下山來,來回跑一趟太麻煩,隻要有人把飯送上去,或者他們派一個人回去拿來,這樣其他人就有休息的空檔了。
田李兩家的男人都心疼自己的媳婦,陳二順年紀也大,來回跑吃不消,便由李元青跟冬生提前下山回來拿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