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姑對二妞滿麵感激,“二妞啊,這話咋說的,都盡叫你花錢了,這可讓我咋感謝你們呀!”
二妞頭一次被林大姑誇讚,倒是臉紅了,摸了摸自己的長辮子,澀然的笑道:“這也沒啥,幾塊糖而已,又不是啥貴重的東西。”
麥芽也道:“就是,隻要她倆的病能好,我們買些吃食給她們,還不是應該的嘛,哦對了,嬸,這銀子我得給你,這些藥總共就花了五十文,要不了這麼多錢,你還是把錢拿回去吧!”她把林大姑給的錢都拿了出來,買藥的時候,她根本都沒動。
林大姑看著手裏一分不少的銅錢,板起了臉,“你們這幾個娃,讓你們帶著大花她倆白跑這一趟,嬸就夠過意不去了,咱還能叫你們給藥錢呢!嬸雖然手頭不寬裕,可這幾十文錢還是拿得出,”不容他們拒絕,林大姑快速數了五十文錢遞給麥芽。本來還想多給,但又曉得她不會要,隻得作罷。
她硬是把錢塞進麥芽懷裏,麥芽拿著錢瞧了哥哥一眼,冬生對她點點頭,意思是讓她收下,畢竟林大姑也不想欠他們太多的人情。
冬生趕著馬車一路將她們送回了家,二妞也回了家。從林大姑家出來時,她一直念叨著,改天要去謝謝他們。
麥芽跟哥哥回了家,吹了一上午的風,她也覺著頭有點暈暈的。
田氏坐在家裏洗豬大腸,李氏最近腿又疼了,整日隻能在炕上坐著才好些,所以她也不大過來幫著田氏一塊幹,這麼些的豬大腸,洗起來可是費事的很,每回都要洗上老半天。
田氏瞧見他們回來,抬頭笑眯眯的道:“都回來啦!”
“嗯,剛回來,順道把大花跟小花送了回去,”到了家,冬生照顧驢子去了,麥芽本來是想休息的,可看見田氏還在忙,又哪裏休息得了。於是便卷了袖子,搬了個小凳子,坐到另個盆的邊上。
田氏手裏正搓洗著,一麵抬頭問道:“大花她倆病看的咋樣了,要緊不?”
麥芽搖搖頭,“不要緊,她倆體質差,天氣一冷就容易生病,先前郎中開了藥,我們在陳掌櫃那煎了一貼藥給她們服了,已經退燒了,不過回來之後還得接著喝藥,這些藥倒也不貴,整整六包的藥,才五十文錢,這次喝不完,還能留著下回傷風的時候再用呢!反正擱著也不會壞。”
田氏哦了一聲,“那是不貴。”
麥芽又道:“林大姑也沒要我們的錢,非得把錢還了我們。”
“她這人就是命苦了些,要說能幹,她比娘還能幹,可誰讓她攤上這麼個苦命呢!”田氏想起林大姑的命,又想起自己的命,好像她也沒比林大姑好到哪兒去,隻不過她現在兒女都大了,能幫襯著家裏。而林大姑改嫁之後,年紀也不小,接連生了兩個女娃,還是緊挨著生的,帶著她倆咋能不累呢!
麥芽瞧她娘愁眉苦臉的,也跟著擔心起來,“娘,我聽說小花他爹好像快不行了,我今兒去她家的時候,都沒聽見動靜,之前她家也請了大夫過來瞧了瞧,聽說隻怕熬不過今年冬天呢!”
這事田氏也曉得,村子就這麼大,誰家有點事,不出一天就能傳遍了,“能再過個年,就算老天爺開恩了。”
聽著田氏越講,情緒越低落。麥芽連忙轉移話題,把他們跟黃大全商議的事情,跟田氏統統講了一遍,當然了,陳掌櫃的意見還是很重要的。在田氏看來,幾個娃幹事情,總歸不太穩妥,若是有個年長的人提點,或是認同,她心裏就踏實些。
不過,即使如此,當她聽見要跟黃大全合夥盤下店鋪時,還是震驚不小。
“這盤下一個店得要多少錢哪,你們幾個膽子也太大了吧,不光是咱家出不起,就是你黃叔家,也拿不出這麼些錢來呀!”
冬生伺候好了驢子,也過來幫她倆一塊洗豬下水,他對田氏道:“娘,麥芽不是都說了嗎,不是一家出錢,是咱們同家合夥出錢,到時候得了利,也是幾家人分著,等於咱們出錢,大全開店,當然了,他既然是出錢又出力,就得占大股,我們占小股,妹,我說的對不?”這是他在路上琢磨出來的,就跟他拾掇土地一樣,麵積多的一塊,將來長出的莊稼就多。
“對,”麥芽覺得哥哥越加聰明了,很多事一點就通,她隻說了個開頭,哥哥就能融會貫通
田氏看他們兄妹兩個一個鼻孔出氣,好笑的搖搖頭,“我是不懂這些,你們想做就去做吧,不過也去跟二妞他爹商量下,畢竟二妞明年要出嫁,要他們現在拿出錢來給大全盤店,隻怕有些難度哩!”
麥芽點頭,“這我知道,我過會再去找元青哥商量下,我想讓他也入股,但是這撿板栗可不能再等了,今兒下午天都陰了,害我嚇的半死,那些落在地上的板栗,都得盡快撿回家,耽誤不得。”
這點田氏也同意,板栗的確是好東西,乘著沒下雨的時候,都撿些回來放在家裏,退一萬步說,要是賣不掉的話,大不了過年留著家裏吃,“待會把家裏的事幹完,我也去山上撿,芽啊,你就別去了,你留在家裏燒飯,把豬食烀好,要不晚上叫你黃叔他們過來吃飯?”
“再等等吧,大全哥去跟老板談價錢了,等他來了,再一起商量也不遲,”麥芽道。
“那也成,趕緊幹活吧,晚上得把這些豬大腸都燒好,不然明兒就沒有賣的了。”
傍晚的時候,田氏背上竹簍跟冬生一塊上山把撿板栗,正要出門,被站在村裏的林翠娘瞧見了。
她們在家裏反正也無事可做,便招呼著一塊往山上去撿,燒了自己家吃也行,於是乎,上山的人裏中,又加了林氏跟黃氏,錢氏本來是要帶小娃的,今天錢滿倉在家,她便把小娃擱在家裏,也跟著她們一塊往山上去了。這一大群老婆娘,吵吵鬧鬧的,隻有冬生一個男娃走在前麵,起初還不覺得有啥,但走的時間長了,才感覺別扭。
原因無二,是她們講的話題,叫他聽不下去,好在後來林虎也追來了,他閑在家裏無事,叫林翠打發他上山來了。
他們鬧哄哄的上山了,麥芽就得燒一鍋的豬下水。
不過在此之前,她得先把兩頭豬仔吃的食烀出來。芋頭保存不易,其中有一些就容易爛,麥芽便將爛的挑出來,洗幹淨之後放在鍋裏烀熟,喂給豬吃,又去菜園子掰了老白菜梆子,加上玉米渣,在一塊煮。
田家的廚房在陰沉的冬日,又升起灰蒙蒙的煙霧。
小南瓜可能是嫌棄外麵太冷,所以才又回了廚房,縮在灶台後麵的幹草堆裏,整天懶洋洋的,瞧見麥芽進來了,衝她喵了一聲,隨後又懶洋洋的躺了回去。
麥芽也不在教訓它,因為自從她讓哥哥不再給小南瓜留魚蝦之後,它夜裏也學會自己捕食老鼠,不光是老鼠,連鳥蛋它都偷著吃。而且在外麵跑的久了,這貓的性子火的很。至於小黑就比它好多了,性子溫馴的很,除了見著陌生人會咬之外,經常來田家的熟人,它對人家都十分的熱情。
當麥芽坐下灶下燒火時,小黑就蹲在一邊,搖著尾巴,看著她。
貓跟狗天生就是敵人,短暫的友好,不代表就真的能和平共處,小南瓜看著小黑坐到它的地盤,警告性的對它看了看,又喵喵的叫了幾聲。
小黑隻當它是在對它友好呢,還湊上去用鼻子聞了聞。“喵!”小南瓜突然跳起來,豎起尾巴,擺出一副隨時備戰的姿勢。
小黑嚇了一跳,趕忙跳到麥芽身邊躲了起來,再不敢露頭。麥芽一邊燒火,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它倆鬥架,見小黑膽子這樣小,便調侃道:“瞧瞧你比它體積大多少,你咋能怕它呢!快去衝它吼兩聲,展現一下你的威風嘛!”
她講的起勁,可小黑哪聽懂她的話,反正就是不出來。
麥芽看它伸頭的模樣,禁止住嗬嗬笑起來。
從外麵進來的李元青,聽見她一個人在廚房裏傻笑,探進頭來,說道:“你在跟誰講話呢?”
“啊,元青哥,”正好火升起來了,她加了大柴,也不用看著,便從灶台後麵站起來,“你這會不忙了嗎?”
兩人走進院子,李元青道:“我中午來了一趟,見你沒回來,便又回去了,明兒要送的貨,我都弄好了。”
院子裏擺滿了大大小小的盆,李元青二話不說,便收拾起來,把待會要燒的豬下水,用水桶裝著,拎到廚房去了。
隨後,又幫著她把院子灑水掃了一遍,把東西歸攏整齊。
等到忙完了之後,麥芽叫他坐下,給他泡了杯茶,又將今兒的事跟他原原本本的講了。
本來,她還以為李元青的反應跟冬生或是田氏差不多,要麼驚訝,要麼一知半解,可沒想到李元青比冬生理解還快,隻聽麥芽講了一遍,稍加思索之後,便對她道:“這事可行,不過卻有幾個問題,”李元青難得的認真,“其一,既然要盤店麵,就不能太小,大全幹活的那家店,我之前去過,太小了,擺幾樣東西就擺滿了,要是咱們以後的山貨都往那裏送,地方肯定是不夠,他家店鋪的隔壁,是個沒有門麵的貨倉,要是能把那裏一塊盤下來,地方就能擺開了,這其二嘛,店鋪要是開起來,光是他一個人,隻怕忙不過來,咱們這裏也沒人能去幫他,到時候隻怕還得再雇個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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妞們,更新時間改在淩晨,有問題莫有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