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豬大腸炒到微黃幹鬆,再放入大蒜瓣,幹辣椒,生薑,炒出香味。
她今兒做的是酸菜炒肥腸,所以還得加上她泡的酸菜,這酸菜也有好幾種,各種白菜醃製出來的,都可以叫酸菜。麥芽除了醃卷心菜之外,還醃了一種高杆大白菜,這種白菜,莖長葉少,吃起來脆嫩的很。
酸菜早就掏出來,為了保持酸菜的酸味,酸菜也不用淘洗,反正都是自家醃的,幹淨的很,直接切了之後,擱進鍋裏,跟大腸一塊炒出香味,再加水慢燉。這豬大腸在一定要燉到入口即爛,這樣才好吃。到那時,酸菜的味完全融入大腸裏麵,兩相互補,再燒的辣些,絕對叫人吃的停不下手。
酸菜一擱進去,田氏跟李氏就在院子裏聞到味兒了。
田氏道:“喲,你還別說,這豬大腸加了酸菜之後,這味還挺香的。”
李氏埋汰她道:“你不是還一直嫌它臭嗎?這會咋不說了哩!”
麥芽把大些換了小柴,讓小鍋裏的菜慢慢燉著,來到院子裏,幫著她們一塊刮洗豬下水,“其實啊,這東西要是擱在冬天吃才好呢,能吃的辣出一身汗來,那身上暖烘烘的,才叫一個舒坦!”
李氏喜道:“喲,冬天賣固然好,可這鹵菜都是吃涼的,要是到了冬天,還不得凍成棍了,那還咋吃哩!”
麥芽不急不慢的跟她們說道:“冬天這鹵菜是不能賣的,咱就是出去賣,人家也不會買,不如想點別的招,比如用燒一大盆豬大腸,誰要就買一大碗,回家之後望爐子上一擱,加點青菜豆腐啥的,吃個熱乎,不也挺好的嗎?”
李氏被她說的心動了,“這主意不錯,冬天誰不想吃個熱乎,可要是天天買肉吃,那也太貴了些,要說打魚吧,那寒冬臘月的,誰有那心思天天往河裏跑,要是這豬在腸能賣出去,生意指定好。”
麥芽笑道:“不光是豬大腸能燒鍋子,豬心豬肝不都能做成鍋子嗎?而且這些東西也便宜的很,就是打理起來麻煩些,可就因為價便宜,咱們賣出去的價也不會很貴,人家才願意掏錢買,這樣生意才有出路不是?”
田氏沉默半響,道:“那等快到冬天的時候,咱們多存些貨在家擱著,反正也不會壞,能多買就多買,咱們這裏到了冬天下大雪,那雪老深了,到那時再想進縣城,可就麻煩了,人都走不了,更別說驢子了。”
麥芽知道田氏說的很在理,按道理說,靠近山區,冬天也會格外的冷,要是碰上大雪封山,隻怕是出山都困難,“咽,那到時候,咱們多備些貨,誰知道今年冬天是啥樣呢!”
吃豬大腸配饃饃是最好的,家裏有現成的酵母,現在天氣又不冷,半天時間足夠發好了。
她今兒又蒸的花卷,就是把揣好的麵團趕成三毫米厚度的麵皮,再在上麵抹上剛從罐子裏掏出來的辣椒醬,她家今年的辣椒醬香的很,蓋子一打開,辣香撲鼻,鹹甜口味也適中,用來做菜,或者拌菜吃,都很香哩。
抹上辣椒醬之後,再把麵皮卷起來,根據自己的喜好做成不同形狀的花形。
剛入秋,菜園子裏的蔬菜並不多,隻有小白菜,下午田氏去買豆腐幹的時候帶了些豆腐回來,正好可以燒個青菜豆腐。
不過,這豆腐她先擱在鍋裏幹炕,所謂幹炕,就是鍋裏刷一層少量的油,再把豆腐切成片,貼在熱鍋上,炕成兩麵焦黃,但是得注意火候,要是炕糊了可不成,那樣就不好吃了,最好能將兩麵炕出一層豆腐皮,有些焦脆,這樣是最好吃的。
等到豆腐炕熟,再盛起來,回頭鍋裏再放些油,把豆腐重新放進去煸炒,再加入小白菜,改小火,燒至入味,出鍋的時候撒些小香蔥,即可。
麥芽燒好晚飯時,元青跟冬生才趕著驢車回來,一回來,顧不上歇口氣,兩人又往院子裏搬磚。麥芽想幫忙來著,可他倆不讓她插手,她隻得拉著小驢子去河邊,帶它去洗個澡,話說,驢子是雜食性動物,有啥吃啥。她家沒那麼多飼料,隻能將就著,有啥喂啥,這頭驢子倒也聽話的很,不怎麼挑食,吃青草也吃習慣了。
把驢子喂的飽飽的,她又去屋後把幾隻鵝趕回來,趕上籠。
鵝膽子小,不怕生,公鵝還叨人,老人們說,鵝一叨人,虱子就沾會沾到身上。所以愛幹淨的小娃,都不敢攆鵝玩。
鄉下的確容易生跳蚤,也正因為如此,麥芽不敢養狗,其實農家院子,有條狗安全一些,可就是怕生跳蚤。
麥芽把鵝關上籠,鴨子也趕了回來,這會天還沒黑透。趕它們上籠的時候,她瞧見鴨籠裏積了一層糞。
這可是種菜的好東西,蓋在菜秧子上,那種出來的瓜果可甜了。於是,乘著還沒吃飯,她便拿了鐵鍬,把雞、鴨、鵝,幾個籠子裏的糞便都清理了,回頭倒在菜園地裏,壓到剛割完的韭菜根上,其他菜壟也都撒了些。
弄完這些,聞著身上有股子臭味。廚房裏也有熱水,她便舀了些水端到房裏去,插上門窗,洗了個澡。
鹵肉鍋已經撈出一匹鹵肉,在另一個鍋裏鹵的青豆角,早都鹵好了,那會麥芽拉了驢子去小溪溝,便叫田氏把青豆角撈出來放在一邊。
李氏在那坐了一下午,猛的要起身,半天都沒站起來。
元青剛剛洗好了臉,見她站不起來,趕忙過去扶著她,“娘,你還好不?不能站就別勉強,緩會勁再說。”
李氏擺擺手,“我沒事,就是坐的久了,腰都硬了,咱們趕緊吃飯,吃完了回家,我現在就想躺床上睡覺哩!”
田氏見她這副樣子,關切的道:“要不你明兒歇一天,可別把身子累壞了。”
李氏慢慢的站直,等到緩過勁之後,總算能站直了,“哪有那樣嬌貴,你要是現在讓我在家裏待著,我哪待的住,還不如在這兒幹幹活呢,這樣過的還快些,比我一個人在家強多了。”她雖嘴上這樣說,可李元青心裏明白,她是想多賺些錢,好早日把房子蓋起來。
田氏不以為然的道:“你們死鴨子嘴硬,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以前元青幫著我們蓋房子,現在我們幫著他蓋房子,兩廂一抵消,誰也不占誰便宜,你何苦非要算的那般清楚,唉,不說了,趕緊吃飯去,明天該幹嘛幹嘛,你要是把自個累壞了,回頭我不還是得心疼嗎?真是的!”
李氏知道她是故意講話氣她,田氏也就隻有跟她貧,在外麵也是很少招搖的。人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又要過日子,又要不惹事閑話,實在是累的很。
晚上吃飯的時候,田氏邊吃邊讚歎,“你們還真別說,這豬大腸燒出來,雖然味兒有點怪怪的,卻也好吃的很,特別是加了酸菜,又酸爽又鮮,燉的又入味,隨便嚼幾下就能下肚,還很下飯哩!”
李氏也讚道:“是好吃,加了酸菜還能去些油膩,酸爽的很!”
冬生打了些水果酒,給幾個人都倒了些,那鹵青豆連著殼一並端上來,吃的時候,跟吃花生一樣,邊吃邊剝殼。因為是帶著殼鹵的,豆子的清香保留的很充分,煮的也很爛,鹵湯味道融入豆殼裏,使得咬一口豆子,滿滿都是鹵湯的香味,這東西下酒是最好了。
麥芽挑著眉梢,問田氏,“娘,你說這鹵青豆好吃不?能不能賣出去呀?”
田氏吃了一會鹵大腸,這會正在剝豆子往嘴裏塞,瞧這模樣,像是不好吃嗎?田氏衝她直翻白眼,忍著沒吭聲。
李氏看她們娘倆在那對峙,失聲笑道:“我著你娘都快把盆吃了,要是這殼能吃,她說不定也塞進肚子裏了呢!”
麥芽噗嗤笑了,李元青打圓場道:“我看這鹵豆子的確是不錯,青豆是應季蔬菜,現在要是能賣,咱就多賣些,等明年再多種些青豆。”
冬生也點頭,“我看啊,等明年春,咱們要種的東西還多著呢,最好能再開些荒地出來,那荒坡也能種豆子,還有玉米,今年玉米收成不錯,明年也可以多喂兩頭豬。”
元青傻嗬嗬的笑了,“等有了地方,我一定多養幾頭豬。”
李氏附聲道:“咱家舊房子的確太小了,都磨不開身,隻能等房子蓋好之後再說了。”
田氏這會才吭聲,“這青豆子也不能全做鹵菜,還得留些做豆種呢,麥芽又想著要做豆腐腦,豆子可不能全用了。”
李氏叫她不用擔心,她家今年也種了不少,再說了,青豆能做鹵菜的時間也就那麼幾天,過了日子,豆子就老了,隻能曬幹成黃豆。不過這大腸卻是可以試試,但是現在還不能做成鍋子,卻可以用鹵。
麥芽想了下,對他們道:“要是鹵大腸,原先的兩口土灶又不夠用了,大腸味兒重,要是跟其他豬下水一塊鹵,會竄了味,素鹵也不能跟其他的擱一塊,同樣會竄味,這樣一來,至少得有三口鹵鍋才夠用。”
田氏愣了會,捂著嘴笑道:“咱家已經有了四口鍋,還是不夠,再多幾口鍋,咱家都能開食堂哩!”
不過說歸說,事兒還得辦起來。
第二天,乘著有空,冬生又開始和稀泥,準備再壘一口土灶。
泥土是黃泥巴,從屋外挖的,家裏有製模的四方盒子,把和好的稀泥倒在裏麵,等日頭曬幹之後,就成了土坯。
壘土灶是個技術活,要是壘的不好,容易竄黑煙,也就是不利於排煙,能把燒火的嗆個半死。
等土灶壘好了,鹵香園的鹵菜又多了幾個品種,也因為這樣,田家跟李家的人忙的天昏地暗,光是洗豬大腸就費老鼻子勁了。
秋天暴雨漸漸多了,偶爾上午一場雨,到了下午天就晴了。
兩家把玉米山芋收了之後,把屬於謝家的地都還了回去。剩下的,今年再種些油菜,來了來年好有菜油吃。
田家屋子周邊的玉米也都收完了,早在結玉米的時候,種下的黃豆也快要能收獲了,麥芽就建議在屋前屋後的空地上,也種上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