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要蓋房了(3 / 3)

李元木就蹲在一邊,耷拉個頭,不聲不響,就好像跟他無關似的。

一直互瞪眼睛的小兄弟倆,受不了他娘的高嗓門,大頭吼了聲,“吵死啦!”吼完了,跟小豹兩個人爬起來,扭著屁股往家去了,臨走時,還順走了雞窩裏剛下的幾個雞蛋。

李元青急道:“大嫂,他倆順東西呢,你都不管管嗎?”這東西順的,也太順手了些。

何秀當然也瞧見了,可她把眼睛一瞪,狡辯道:“他倆拿你們的東西也叫順嗎?真是的,拿你們幾個雞蛋就心疼成這樣,真是摳到家了!”

李氏心痛的道:“那是幾個雞蛋的事嗎?俗話說,三歲看大,小的時候不管,難不成你還等著他們去偷雞摸狗嗎?真是的,就是再慣也不能慣成這樣!”

何秀一時無話回她,隻好拉回原來的話題,“別扯開話題,你們就說到底給不給個小娃上學吧!”

李元青氣憤的說道:“什麼叫給不給,上不上學是你家的事,別往我們身上推!”

何秀尖著嗓子,說話陰陰的,“他們兩個也是姓李的,小事我們管,大事你們不得也一塊管嗎?就憑他倆姓李,這事就這麼定了,等村裏學堂辦起來,你們隻管掏錢就成,元木,走了,回家吃飯。”

“哎,”李元木站起來,跟在自己婆娘後頭,又想起堂屋桌上還有幾個芝麻餅,他倒也不客氣,連著竹籃一塊拿走了,“娘,你們天天都能吃上新菜,這個……就給我們嚐嚐鮮了。”

來嚷嚷這麼一通,他們倒是走的心安理得。李元青跟上去,他們前腳出門,後腿他便用力把門關上了。

何秀站在門口,衝著身後的大門啐了一口,隨後跟鬥勝的大公雞似的,回家去了。

關了門,李氏娘倆坐在院子裏,李氏想著大兒子一家那副德行,連聲歎氣。

她小聲跟元青說道:“唉,你哥哥咱是沒指望了,你也別怪他,合該是他的命,也是咱們的命,”或許前世她們欠了何秀,這輩子,她就來討債了。

李元青蹲在她身邊,“我沒事,他吵他的,我過我的,等以後搬的遠,也就清靜了。”

李氏愁的很,“哪裏能真的清靜,咱房子還沒蓋,他倒惦記叫咱們供孩子上學,他也不想想,你現在什麼處境,眼看著麥芽家越過越好,咱要是不把房子蓋好,拿不出像樣的采禮,咋去提親,就算你田嬸不介意,我們也拿不出手啊!”

元青知道她娘說的是實情,以前田家過的窮,兩家沒有距離,如今麥芽憑著聰明能幹,日子一天天好了,可他還是原地踏步,要不是經常上山打獵,隻怕離蓋房子還遠著呢!

李元青道:“等房子蓋好了,地方也大了,到時候我們再我喂幾頭豬,多喂些牲口,日子總能越過越好的,眼下,在這邊地方太小,啥也不能多養,隻能等房子蓋好了。”

“嗯,也是,元青啊,咱家蓋房子,你別擔心錢的問題,這幾年娘也存了不少,先蓋著,要是錢不夠,我去找你爺爺他們借點,等過年的時候把這兩頭豬賣了,也能把錢還上,娘對你有信心,就憑你這麼勤快,還怕將來日子過不好嗎?”

李元青笑了,“成,那咱就先蓋房!”

晚上,娘倆吃的是稀飯,幸好之前她有準備,不然現在真得吃鍋貼了。

田家晚上吃的是芝麻餅,田氏以前沒做過,以前頂多拿沒發好的麵團,直接扣在大鐵鍋邊上,等於是炕熱的,這種饃饃稱為死麵饃饃,造型雖然不好看,但卻是最簡單的方法,而且那炕糊的一麵,吃起來又焦又脆,好吃的很。隻不過這種死麵饃饃,卻不易放冷,冷了之後硬邦邦的,嚼不動。

田氏咬了口軟乎勁道的芝麻餅,直稱讚這餅做的好吃。

冬生也吃著餅,就著稀飯吃,吃的甭提有多香。

麥芽笑著對他們說道:“這餅當然香了,先前得把芝麻擱鍋裏炒熟,回頭加上白糖搗碎,這兩個一混和,那味兒香漂十八裏呢!”

田氏樂嗬嗬的道:“我說這芝麻咋這樣香呢,原來你是炒過了。”

娘三兒坐在堂屋裏吃飯,外麵星光閃閃,圓月掛在天邊,夜裏溫度不高,涼爽的很,偶爾一陣風吹過,還有些冷呢!

田氏又說起錢家的小娃,她下午走的時候,那娃都睜眼了,小模樣長的跟錢滿倉一個樣。

麥芽想起林翠白天說的話,於是問道:“娘,白天我聽林翠說,錢家嫂子是被個道士嚇著的,聽說那道士是到謝家去的,難不成還真是謝老二請了人去捉鬼啊?”

冬生不屑一顧,“他們心裏要是沒鬼,還怕個啥!”

田氏咬著饃饃,也道:“就是,我看是謝婆子虧心事幹多了,自己嚇自己,平白無故的,哪個鬼閑的沒事幹跑去找她!”

麥芽被她的逗笑了,但她還是要把話清楚,“其實,謝婆子之後所以這樣,恐怕還是因為那天我說的話,要不是我嚇唬她,她也不會成這樣,你們說……我是不是應該去跟她講明白。”不管謝婆子有多麼叫人討厭,總的來說,還不至於到要害她的地步,要是真把她弄出個好歹來,她心裏也不好過。

但是田氏跟冬生卻都不這麼認為,冬生首先不同意,“當初是她說你像狐狸精,又不是我們逼著她講的,現在她被自己的話嚇著,那能怪誰,要怪隻怪她嘴上沒德,自討苦吃。”

田氏道:“你哥說的對,你現在要是去謝家,不管講什麼,他家人也不會信,好端端的,咱去受那個氣幹啥,再說了,那天你也沒說什麼,都是謝婆子捏造出來的,麥芽,娘告訴你,可千萬別去,省得到時候惹了一身不是回來。”田氏知道女兒是還是太善良了,但具體謝婆子是啥毛病,她們也不清楚,冒冒然去了,人家還指不定要怎麼想呢!

見哥哥跟娘都反對,麥芽也隻好作罷。

吃了飯,她把碗收去洗了,走出來的時候,把廚房門帶上,防止野貓進去偷吃。

等她跟田氏都回屋了,冬生才站在院子裏,用冷水衝了個澡,隨後也回了自己屋。

如今,他的房間是家裏最大的一間,裏麵布置簡陋的很,隻有一張床,其他的什麼也沒有。

牆上掛著一隻打磨非常亮堂光滑的弓箭,弓箭旁邊掛著一柄短刀,另外一邊的牆盯了個木楔子,上麵掛了幾件衣服。

屋裏的牆角擱了一雙舊布鞋,一雙草鞋。這便是一個男娃所有的東西,雖然少的可憐,但在冬生看來,卻已經是非常富足了。他對以後奢望不大,在妹妹跟娘麵前,他是家裏唯一的男子漢。田父死的那年,他也懂事了。那時田父拉著他的手,鄭重的囑咐他“冬生啊,以後家裏就靠你了,爹沒本事,沒能看著你們長大,是爹不好,你妹妹還小,今後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得照顧好她,記得要孝順你娘,她沒過,過一天好日子,等你長大成親了,要好好供養她,知道不?”

田父說完這話,就咽了氣,甚至沒來得及聽冬生的回話。

那晚也是這麼個涼爽的天氣,可田家的三口人,卻如同墜入地窖,冷的刺骨。

這一夜,冬生一直夢見田父,把枕頭都哭濕了,直到雞鳴三遍,他才醒過來。起身之後,到院子裏用涼水洗了把臉,總算好過了些。

天剛蒙蒙亮,遠處村莊裏的其他雞,也陸續開始打鳴。

更遠處,山坡上,河塘上,升起薄薄的霧氣。

四周更是寂靜的很,鼻間還能聞到山野間特有的氣息。

這就是鄉下人的一天,從雞鳴開始。

冬生悄悄扛著鋤頭下地去了,現在棉花還沒開完,他想去把地翻翻,屋後的地也得翻,因為麥芽說想種些紅豆跟麻豆,可以燒稀飯吃。

入秋之後,頭天晚上就起了霧,冬生沒走多遠,褲腳就被露水打濕了,草鞋也濕透了。

田埂周圍有不少含著花苞的野花,還有遍地快要開放的秋菊,一些迎風招擺的狗尾巴草,更是草地間獨有的風景。他隨手拔了一根狗尾巴草,放在嘴裏嚼最嫩的根莖。

這種野草,其實也沒啥味道,就有股子清香的氣味。

冬生一手扛著鋤頭,一手搖著狗尾巴草,翻過一處高地,再往下去,就是田家的棉花地。

之前謝老二說要收他們家的地,那塊地不在這兒,今年隻種了些玉米,已經收回家了,眼前的這塊棉花是屬於田家的,是田父還有的時候,開墾出來的。

剛一到田裏,他眼尖的發現一個人影也往這邊來了,瞧那身型,不是李元青還能是誰。

李元青也瞧見他了,徑直朝他這邊走了過來。

冬生看見背著竹簍,等他走近了,便問道:“你這是要去收黃鱔籠?”

李元青也穿著短褂,兩條結實的胳膊比冬生的還粗,他衝冬生笑了笑,“本來是要去收黃鱔籠的,可看見昨晚棉花開了不少,我先摘棉花,等回頭再去收黃鱔,你昨兒黃鱔下了嗎?在哪下的?”

冬生放下鋤頭,把鋤頭撐在地上站在那,“我昨兒黃鱔籠子下的遠,這附近都被他們下完了,我就去了小溪溝上遊,那裏下的人少,就是路程遠了些。”

“我說那裏的黃鱔籠子是誰下的呢,原來是你,我也跑那兒下去了,要不等會,咱倆一塊去收吧!”

冬生道:“成,你去摘棉花,我把這地攏攏,回頭咱倆一塊去,對了,謝老二說要把地還給他,你咋想的?”

元青麵色有些難看,歎了口氣,“還就還唄,不過還了之後,我家地就少了,就這一塊,隻怕種不了莊稼了。”

冬生也皺起眉頭,“誰說不是呢,可老種他們家的地,又能收多少糧食?先不說了,趕緊幹活吧!”

本書由首發,請勿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