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與錢是形影不離的難兄難弟,當初一心一意往上爬的周延儒深知個中三味。居廟堂之高後,他憂的不是民,而是錢包。他上任後就接受巨盜神一魁的賄賂,私囊中飽。在接受他的姻親陳於泰送的美女、金錢之後,竟將陳拔為廷試第一。他與武弁李元功親近,借李元功在外招搖收受賄賂。此外,他還包庇劉宇烈等人,當然這也是貪欲對他的作用。
周、溫聯盟事件過後,崇禎並沒有從中看到幕後的隱患,反而得出朝廷大臣不憂國事、結黨營私、借機報複的結論。他還大發感歎:“朕幾誤!”一個貪權庸碌之輩,在朱由檢的眼光裏竟成了有經天緯地、能挽救社稷於危難的人才,這當然使當時的正義之士心驚膽寒。
周登上首輔的位置後,除了能在勾心鬥角、爭權奪利中整天算計他人、培植私黨以外,政治上卻將崇禎帝寄予他的厚望拋在腦後,因循苟且,無所作為。
周延儒五毒俱全,他敗壞士風的行為,就是他的同夥溫體仁也比不上。溫體仁“為人陰鷙,機深刺骨,一言輒陷入於罪”,為了攬權爭寵,什麼絕情喪義的事他都能幹出來,但他還有一點可取:“不納苞苴是其一長矣。”但“天聰睿斷”的崇禎對周的這些行為卻一無所知,在朝臣憤而攻之時,一味庇護周延儒,還要“優詔褒答”,可見周在皇帝麵前的演技有多高。
竊取高位的周自然要利用自己這棵大樹去遮蔭他的親戚子弟,於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周的奸貪偽詐,一一傳給了他的侄男子弟。有他作後台,周氏家族在宜興家鄉橫行霸道。他的子弟和豪奴悍仆搶男占女,盤剝鄉民,胡作非為,弄得一縣雞犬不寧。由於縣官的袒護,當地人告狀無門。人們的怒火最終噴發出來,老百姓扛著鋤頭,“群聚數萬人,蜂擁兩家,殺其仆而焚其廬”,“發其先壟”,把周家的祖墳也給刨了。挖別人家的祖墳是要犯重罪的,後來崇禎帝挖李自成家的祖墳也是秘密進行的。但眾怒難犯,周延儒權勢再赫然,地方官與巡撫禦史也不敢公開袒護,隻好“枷責豪仆以謝諸洶洶者”而不了了之。
“小人之交甘若醴”,但這隻是在相互利用時,當雙方利益發生衝突後,便會立刻反目成仇,交情破裂。
溫、周兩位在拱倒錢謙益、誣殺袁崇煥,相繼進入內閣之後,他們的同盟也壽終正寢了。周由於資格比溫體仁老,所以先入閣,並擔任了首輔。首輔這一寶座同樣是後入閣的溫體仁所垂涎的。盡管溫體仁的入閣,周延儒曾“鼎力相助”過,但為了權力,溫體仁不惜過河拆橋,取而代之。他一麵刻意做得柔順諂媚,使崇禎被吸引過來,另一麵又在周麵前表現得屈己謹慎。其實暗中卻與內廷勾結,同時刺探周的隱私。最後,他利用一係列對周延儒不利的事件,以四大理由對周彈劾:第一是包庇劉宇泰、陳於泰,放縱孫元化,第二是接受“巨盜神一魁賄”,第三“使遊客李元功借勢威人”,“招權罔利”,第四是“目陛下為羲皇上人,語訁孛逆”,唆使其黨羽向周延儒發起輪番攻擊。周山窮水盡,最後隻好“引疾乞歸”。震怒的崇禎帝在周延儒被千夫所指的情況下,仍“賜白金,彩緞,遣行人護行”,使周體麵地回到了家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