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間想到在許久前,慕雲若突然喊自己那聲靖的時候,自己是多麼的意外與驚喜,然而反觀慕雲若卻是一臉的不解。
原來,如此。僅僅一個晚上,他夏侯靖成為了兩次徹頭徹尾的傻瓜,整整兩次被這個女人又玩弄於鼓掌之中。什麼情蠱、忘情丹,忘掉的不過是對她的戀慕,還有傷害她時的痛。除此之外,那種焦躁,那種被忘記被替代的不甘,為何百倍千倍的在他心中滋長。
雙瞳不經意的縮動了一下,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中又裂開了一條縫隙。
然僅是七歲心智的雲若卻並不知曉,依舊是淡淡的凝望著眼前的他,然後上前扯出一抹笑,安靜的牽住他的衣角。
“敬。”她輕喚,渴望著記憶中那與她相依為命之人得以回應她的言語。
然而正是因為這個字,卻像是一把尖刀一樣割斷了夏侯靖心中最後的繩索,且見他驀地抓住雲若牽住他衣角的手,狠狠將她甩開,用力之大,仿佛是將先前一切的情緒盡數瀉出。
一陣轟響之下,雲若重重地甩在了牆壁上,本就滿是傷痕的身子,又一次的從重重包裹的白布中滲出了血紅,她猛的僵住,清澈的眸子看向夏侯靖,一字沒說,隻是有些茫然的,不解的看著這滿臉怒意之人。
“朕不是你口中的人。朕,是你的敵人,是要殺了你的人。”夏侯靖冷冷言道,渾身散著一股帶著殺意的懾然,陌生又讓人膽寒。
周圍似乎陷入了空前的寂靜,趕出來的寧北凡見狀霎時覺出大事不好,尤其是在看到夏侯靖那漸漸變得凜冽的雙眸,還有傷口再度裂開的雲若。寧北凡擰了下眉,急忙上前將雲若護住,然後抬眸對夏侯靖道:“皇上,現在她的心智隻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
夏侯靖輕輕動了下唇角,驀地收回了手負過,而後道:“那你便看好這個孩子。別忘了,她終究是慕雲若,也終究會醒過來,也終究,會是朕的敵人。”
不知究竟是在對寧北凡說,還是在對自己說,夏侯靖似乎更加強調了“醒過來”和“敵人”兩個詞,隨後他收了視線甩袍離開了牢房,僅剩下寧北凡伴著雲若。雲若依舊是安安靜靜望著夏侯靖離開的方向,仍是透著一頭霧水。
寧北凡上前微微一笑,輕輕撫了撫有些怔然和失落的雲若的發,然後說道:“小雲,別怕,那個人不過是口是心非,其實最關心你的就是他。”
雲若有些訝異,但還是聽了寧北凡的話點了點頭。
寧北凡神情有些複雜,最終還是淡淡笑了笑,而後輕輕擁了下渾身發顫的雲若,指尖順過她的發,在感到她稍稍安心了之後,他才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語:“雲若……選擇這種方式,你定是會有絕對的理由。那個會讓你清醒的人,又是誰……”他淡淡說著,低下頭,不禁輕靠在雲若身邊,“你,回來的理由,究竟是什麼……?在外麵,你究竟看到了什麼?”他的雙瞳略微發深,透著一縷看不透的幽光。
可此時的雲若卻好似聽不懂寧北凡的話,僅是靠在她這唯一稍稍信任的人身邊,輕輕打了個噴嚏,閉了眼,那有些幹澀的唇中,不由的還是念著那個讓她執著的名字,“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