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卒說罷,左右看了一眼就快步走開了。
他以前受過盧興思的恩惠,在軍中他受傷險些死了,是盧興思請來大夫救了他,之後他就做了獄卒,到大理寺謀一碗飯吃。
他人微言輕,安北侯府落難,他能做的不多,隻能提醒一句。
侯府眾人養尊處優一輩子,如今被下獄,不知道大牢裏是什麼情形。
在這要是不吃飯餓死,也不會有人在乎的,至於飯,就這些,愛吃不吃。
“他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我們之後的食物也隻都是這些泔水?開什麼玩笑!我就算餓死也不要吃這種東西,惡心。”
盧姍姍叫嚷起來,在安北侯府的時候,吃的東西哪怕隻是不合胃口,也會立刻讓廚房重新做。
要她吃這個,怎麼可能!
“爹!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夥什麼意思,故意刁難我們是不是!”
盧修傑唯恐天下不亂,趕緊附和妹妹。
安北侯被吵得頭疼,沒有理會他們兩個。
他想的是另外一件事,女兒說陛下會下旨抄家,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發生。
盡管之前做足了準備,但一朝跌落塵埃,心裏多少有些茫然。
在流放路上能不能活得下去都另說,也就盧姍姍和盧修傑這個時候還想著食物好不好。
不管他們怎麼喊叫,大牢的獄卒都沒有人理會他們。
安北侯府被聖上以通敵叛國的名義下獄,就連和他們有關係的幾家也全部都被抄家關到其他監牢,可見陛下是不打算留情麵。
誰都不想在這種時候引火燒身,剛才出言提醒他們的獄卒,已經是做了唯一能做的事,就算是這樣,都已經是冒著風險。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半個時辰後,幾個人慢騰騰挪到木桶前麵。
一個麵容枯瘦的女人拿出另一個木桶裏的碗盛米湯,遞給跟在身後的孩子。
“柳姨娘你這是做什麼!你就沒有一點尊嚴麼?這種東西也吃得下去?”
盧姍姍鄙夷地瞪著給孩子分粥的柳姨娘,對其沒骨氣的舉動十分嫌棄。
柳姨娘是安北侯的第二房小妾,因為體弱多病,所以這些年隻有兩個孩子。
柳姨娘平時在府裏沒什麼存在感,話也不多,對盧姍姍的挖苦置若罔聞,打好粥,就帶著兩個孩子坐到角落裏去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過了一會,其他妾室也過去打粥給孩子吃。
做小妾在府裏本就過得艱難,吃地差些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沒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
盧姍姍對此嗤之以鼻,抱著膝蓋坐在角落裏離那邊遠遠的。
大牢裏,喝粥的人漸漸多了起來,耳邊都是他們喝粥的聲音,就在這時,誰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盧姍姍麵頰一紅,羞恥地背過身去捂住耳朵,那些泔水一樣的食物,她才不要吃!
大牢內,女眷和男丁是分開關押,盧姍姍背過身,恰巧看到的就是對麵牢房。
盧修傑捧著碗端著米湯,已經在角落裏偷偷喝,安全把自己剛才義正言辭嚷嚷的話拋之腦後。
“哥哥!你怎麼能吃如此低賤的食物!”盧姍姍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泔水!
盧修傑被妹妹撞見,有點不好意思,但很快坦然地對上她的目光:“你剛才沒聽見?不管今天、明天還是之後,每天都隻有一頓,都是這樣的稀粥,不吃就等著餓死!”
盧修傑冷哼一聲,把碗裏的稀粥一大口喝完。盧姍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覺得有些反胃,幹脆閉上眼不去看。
“爹,多少喝一點吧,之後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要是熬壞了身體,才是真的得不償失。”
一碗稀粥遞到安北侯麵前,盧興思在父親麵前盤腿坐下。
他在軍中隨軍打仗的時候,條件艱苦是日常,一碗稀粥對他來說沒那麼難接受。
安北侯看向碗裏看不見幾粒米的稀粥,雖然有點難以接受,但還是接過來喝了。
一家之主安北侯都喝了粥,其他人都陸陸續續放在心裏的芥蒂,過去盛粥喝。
不是他們能接受,而是足足兩天滴水未進,就算是鐵打的人都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