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著那條小船緊走了幾步,她真想好好謝謝那位慈祥的老人。遠處的一聲汽笛打破了這份寂靜,她不由一驚,止住了腳步,搖了搖頭,“怎能忘記肩上的重擔呢?這哪是敘舊的時候呢?”她低下頭,思忖了片刻,然後仰起頭,提起皮箱堅定地走了過去,她比先前走得更快了,像是被喜悅的事情鼓舞著,自信的笑洋溢在她那充滿青春活力的臉上。
走過了棚戶區,來到了富人街,那曾經被他稱做“活棺材”的花園洋樓依稀可見。到家了,她感到了難以名狀的威壓之感,她再次停下腳步,那個清晨,他從這座“活棺材”裏逃出來,發誓永遠都不再回來,但是今天,她回來了,她要把這座“活棺材”當成從事高尚事業的基地。她將勇敢機智的麵對將要在這裏的發生的風風雨雨。想到這,威壓之感被一種信心和思親之感所取代。是啊,她怎麼能忘記那疼愛她的母親呢?她走後,她將要受多少苦?留多少眼淚?可憐的母親!
“鈴——”他迫不及待的按響了門鈴,門被打開,她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吳媽”她有些哽咽,“大小姐?”吳媽揉了一下眼睛,驚喜地叫“呀,真的是你呀,我的小姐,你可回來了,快進來!”
“吳媽。”她激動地抱住了吳媽。
“小姐,自你走後,太太每日茶不思飯不想,留得眼淚都要用船載呀!”
“我媽?她還好吧?”她忐忑不安地問。
“好,身子骨還算硬朗,隻是想你呀!小姐,我帶你去見太太!”
說著,他們已經踏上了洋樓前的台階,驀然,一股酸楚襲上她的心頭: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他那位道貌岸然的父親受了二媽的挑撥,罰她跪在這裏,母親心疼欲碎,可軟弱的母親,受三從四德的影響太深,不敢有絲毫的反抗,也隻能陪她跪在這裏。後來還是吳媽偷著給她們送來雨衣,年輕的她總算挺過來了,然而母親卻足足臥床一月,方才痊愈。
進了門,吳媽打開了正廳的吊燈,“三姨太,您怎麼起這麼早呀?”
正廳的絲絨沙發上坐著一位三十多歲的美婦,她驚奇地問:“這位是?”她聯想起了老爺這幾日的晚歸,心裏有點不舒服。
“這是大小姐,太太的女兒。”“噢,原來如此。”三姨太輕舒了口氣,“遠道歸來,快歇歇吧,太太總念叨你,你們母女重逢,可喜可賀呀!我還有些困,要回去睡會了!”說完,扭著腰肢上樓去了。
她一直漠視著,哼!這又是她色鬼父親的一個尤物。
見她上了樓,吳媽便悄聲說:“哎,對了,小姐有個大好消息告訴你,你走後沒有多久,二姨太就暴病死了!”
聽了這句話,她長舒了口氣,這樣母親可以少受些罪了,可那個尤物是省油的燈嗎?“那她呢?”
“她原是個唱戲的,也是苦出身,人還不錯,沒有為難過太太!”吳媽深知她擔心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