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8章(2 / 2)

午後的陽光一點點冷了下去,這讓她想起初到歐洲的那段時間。在不知名的小鎮咖啡廳,她一坐就是一個下午,葉磊沒課的時候會陪著她。那時他不像現在這麼沉寂淡漠,飛揚得如同初生的旭日,往往不住嘴地說著、笑著。今昔對比,讓她不覺唏噓心痛。那個明豔純淨的少年,再也回不來了。

“對不起。”就在葉韶光以為他要離開時,葉磊突然開口。

“是我對不起你。”她澀澀說道,“離開那吧,我會幫你。”

葉磊搖搖頭,“我走不了。”見葉韶光要反駁勸說,他抬抬手阻止她,繼續說道:“我現在的毒癮很深,而且,我離不開他。”

葉韶光一怔,眼中的疑惑慢慢變成訝異。

“沒錯,我愛魏林。”葉磊苦笑,在提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神色複雜,似痛苦似歡喜,但也隻一瞬而已。“沒什麼道理可言,但就是愛上了,所以我不會離開。但是我不會對不起自己的良心,你們也不必為我有所顧忌。就這樣,再見。”

葉磊起身,毫不留戀地轉身。姐,你是我的良心,我絕不會對不起。但是原諒我,不能在站在你身邊,因為我愛的人站在你的對岸。

葉韶光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她的視野裏。說不上是悵然還是難過,她覺得有什麼她最珍視的東西離她而去了。那是她的親情,天下間最親的人,雖然沒有血緣關係。

疲憊地走出咖啡廳的時候,華燈初上,匆匆行走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車輛,她在繁華的都市街上,竟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多年的精神依賴,在剛剛湮滅怡盡。她好似又回到了小時候,在貧民區裏,沒有一個親人關心她,世界雖然大,卻隻身一人。

茫然四顧,不遠處的路燈下,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她。那人的腳下躺著好幾個眼煙頭,看樣子已經站在那很久了。冬日的風凜冽如刀子,周圍的人形色匆匆,他卻神色怡然,冷峻的臉上浮現著淡淡的憂慮。見她從咖啡廳走出來,熄滅手上的香煙,大步朝她走過來。

“談得不好?”她空茫的神色讓他蹙起了眉頭。

他臉上寫滿了擔憂,那是真正的在意一個人才會有的神情。她靠在他胸前,突然就覺得所有的堅持、所有的感慨都是那麼矯情。能不能再拉小提琴真的那麼重要嗎?她早就原諒他了,她也早就愛上了繪畫,那麼她還在堅持些什麼,非要等到失去,等到不可挽回的時候才醒悟嗎?

“蕭銳,其實當個畫家也挺好。”她把頭埋在他懷裏,悶悶地說。

蕭銳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他小心地反問,“你說的是那個意思嗎?”

“哪個意思?”堅持了那麼久,讓她突然承認自己放棄了,總是有些別扭。

“就是……是不是?”幸福來得太快,讓人難以置信。

“嗯。”

“韶光,謝謝你。”蕭銳吻了吻她的發,擁著她久久沒有說話。

愛過、傷害過、悔恨過,終究等到了破鏡重圓的一天。她放過自己,也放過了他。

“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什麼?”葉韶光猛地從他懷裏掙脫,驚嚇地看著他。剛剛他鎮定自若,她還以為他沒有訝異,表現得很平淡嘛,沒想到他就突然給她來個“驚喜”。

“阮浩還在虎視眈眈,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

“他?也是該早點解決了。”蕭銳勢在必得地說道。

葉韶光以為他隻是那麼說,沒想到第二天開始事情急轉直下,直到最後阮浩被蕭銳逼得走投無路,在家裏舉槍自殺後,她才慢慢理出頭緒來。將計就計,蕭銳從阮浩出手在他身邊謀劃的時候就已經警覺,前期的失利不過是表象,是引誘對方輕敵的假象而已。在阮浩以為自己成功的時候,實際上已經步入陷阱,滿盤皆輸,成就了蕭銳一家獨大的局麵。

“你這算不算借刀殺人?”事後她質疑。

“除了阮浩罪有應得,其他人都沒死,怎麼算是殺人呢?”蕭銳說得無辜,好似低價收購股份的事不是他做的一般。

“那你一大早把我帶到這又是怎麼回事?”她不滿地看著麵前熟悉的建築物,臉色發黑。

“求婚。”

“在民政局求婚?”

“對,嫁給我。嗯,你已經驚喜得說不出話了。好了,我們進去領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