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輾轉反側,直到天邊泛了魚肚白,她才漸漸迷糊睡去。醒來的時候簡微然不再房間裏,簡單洗漱之後,開機給手機充電。翻看了昨天的幾個未接電話,其中有李宸夜的名字。回撥過去,對方立即就接了。
“韶光。”李宸夜的聲音低低的,帶著一點刻意壓製的興奮。
“是我,昨天手機沒電了。你,聽起來心情不錯。”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似乎很開心。
李宸夜也不解釋,“今天有時間嗎?我發現了個好地方,一起去畫寫生。”
他的心意她很清楚,不能別人幸福,就不要給他誤會和錯覺,搞曖昧不是她的風格。他救過她,不但是她的朋友,更是她的恩人。她表明過態度,他仍舊故我,傷人的話她始終說不出口,或許可以借這個機會以合適的措辭再表明一次。“有時間。”
“準備好就下來吧。”
“你在酒店?”葉韶光吃驚,聲音不自覺地上揚。
李宸夜沒有說話,低低的笑聲透過聽筒傳過來。“我等你。”
她慌慌張張地穿好衣服,把畫具帶上出門。從電梯裏出來,一眼就看見坐在大堂休息區的李宸夜。他穿著紅色小方格襯衫,銀灰色西褲,把蘇格蘭的浪漫風情和都市的時尚氣息巧妙地結合到一起。五年時光給他平添了成熟的魅力,卻絲毫不減他的風流氣質。他坐在那裏隨意翻看雜誌,不經意地撥弄了下額前的碎發,就惹得一邊偷看他的女孩紅了臉。
“六少的魅力比五年前更盛啊。”葉韶光從他身後走近,站在他身邊笑說。預料中,旁邊偷看的女孩和女人們齊齊賞給她幾個白眼。“嘖,我被人怨恨了。”
李宸夜放下雜誌,目光隨意瞟了眼那群衝他發花癡的女人,隨即收回視線。“怨你的人算上我一個。”
葉韶光被他的話噎了一下,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卻隻能裝傻,訕訕笑笑。“不是說去畫寫生嗎?走吧。”
李宸夜對她有意的回避習以為常,也不緊逼。回避還算是好的,如果他再談論下去,她就會直接挑明拒絕他。反正她和大哥離婚了,沒有了大哥在中間讓他為難,他相信假以時日,他最終會得到她的心。
驅車一個多小時,四周的建築漸漸稀少,樹木草地多了起來。車子最後停在了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溪水潺潺,沿岸是濃密的樹林,遠處還有竹林,濃的化不開的綠意,讓炎熱的天氣都清涼了幾分。
“怎麼樣,這裏不錯吧?”李宸夜得意地問道。
葉韶光站在溪水邊,閉上眼睛呼吸著帶著清甜的空氣,聆聽著林間的鳥鳴。睜開眼睛,仰望天空,雲淡風輕。“真是個不錯的地方。”
李宸夜笑了笑,把畫具從車上拿下來。兩人再沒有說話,支好畫架開始動筆。
葉韶光畫得專心,畫紙上暈開深淺不一的綠,盛開著或豔或素的花朵。李宸夜的視線慢慢由四周的景色移到她身上,五年不見,她那種奪目的光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內斂的光華。說不上為什麼,他覺得現在的她總帶著似有若無的憂傷,即使笑得明豔的時候,眼底也有淺淺的哀一閃而過。直覺告訴他,如果她不能真正地快樂起來,他無法走進她的心裏。
“韶光,你為什麼快樂不起來?”心裏這麼想著,竟不自覺地問出口了。他有些懊惱,在氣氛這麼好的時候問出如此煞風景的話。不過既然說出口了,他就要得到答案。
“我很快樂啊。”葉韶光的心思還在畫上,隨意地答了一句。
“是這五年裏發生的事,還是……你忘不了當年的事?”猶豫片刻,他問出了心底的疑慮。
握著畫筆的手明顯地顫了一下,她盯著流動的溪水,不說話。空氣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許久,久到李宸夜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緩緩開口:“沒有,我過得很好,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