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韶光倒下去的瞬間,蕭銳穩穩地接住了她,在工作人員詫異的眼神下抱起她,走出民政局。到了車上,他把副駕駛的座位放平,讓葉韶光躺在上麵。
蕭銳剛剛啟動車子,狂風驟起,夾雜的雨絲在車窗上畫出一道道透明的線。天氣預報說今天有大暴雨,他看看天氣計算著時間,差不多能在暴風雨來之前到郊區的別墅。他撥通了唐醫生的電話,讓他半個小時後在那裏等著他。
掛了點他低頭看她蜷縮在車座上,臉頰不正常地嫣紅,雙眸緊閉,鼻子微微皺著,似乎很難受。他調高了車內空調的溫度,把後座上的西服上衣蓋在她身上,然後踩下油門,風馳電掣般的速度向別墅駛去。
在這糟糕的天氣出行的人不多,路況很好,出了市區中心,路上更是難得看見一輛車。暢通無阻地行駛,加上他飛一般的速度,隻用了一半時間就到了郊區。到了別墅區的時候,豆大的雨點隨著一聲悶雷傾瀉似的從天而落,劈裏啪啦打在車窗上,視線一片模糊。打開雨刮,情況也不見好多少。為了安全起見,蕭銳放慢車速,好在離家也不算遠了。
“稀奇,你蕭大少爺也會因為感冒發燒這種小病打針。”唐醫生坐在別墅客廳裏,聽到門口的聲音時,忍不住出生調侃。他雖然在程逸的醫院掛職,但主要是為蕭家工作。在蕭家誰不知道蕭大少爺除了傷勢慘重,否則絕不打針。今天居然讓他特地從醫院趕過來,還囑咐他帶好各種藥品,最詭異的是還讓他從超市買吃的過來。
“少廢話,上樓。”蕭銳抱著快步從門廳走進來,看也不看他一眼,直接上二樓臥室。
唐醫生了然地點點頭,難怪這麼心急,原來是蕭大少的寶貝夫人病了。這兩人微妙的關係,他是最清楚的。最初逼迫葉韶光屈服的那段,還是他出麵做的惡人,期間兩人因為葉磊失蹤而產生的摩擦不快他也是從頭看到尾的。明明相愛的兩人,卻因為各自的灰暗的過去,無法信任對方,最後搞得兩地分居,還在現在那位回來了。
唐醫生帶著醫藥箱走到臥室,正看見蕭銳溫柔地給葉韶光脫鞋蓋被子,不禁暗暗稱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恐怕這世界上除了床上那位,誰也不能讓冷酷的蕭銳出現這樣柔和的表情,做這樣體貼的事。
“你準備在那當石雕?”
冷冷的語調讓唐醫生咂咂嘴,冰火兩重天,蕭大少爺對那位是春風般溫暖,對他就是寒風般凜冽了。他急忙給葉韶光測了下體溫,39度3。什麼也不用說了,直接打吊瓶。用膠管勒住她纖細的手腕,在她的手背上拍了幾下,血管很細不好找,他又用力拍了幾下。
“你到底行不行啊,庸醫?”蕭銳心疼地看著葉韶光被唐醫生拍打的手,白皙如玉的手背上一片紅印,清晰得刺目。
唐醫生拿著針頭,緩緩紮進葉韶光細細的血管裏,用膠布固定好了才開口反駁。“蕭大少,你的好幾處槍傷都是我這個庸醫治好的。”放平了她的手臂,他站了起來。
“小聲點,好了,你到樓下休息吧。”蕭銳見葉韶光睡夢中輕輕皺了下眉頭,從唐醫生示意。
“過河拆橋,得了,我不招人煩了,下樓了。”唐醫生收拾好東西,走出了房門,轉身的時候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室內的兩人。翹起唇角,無聲笑了。
蕭銳坐在床邊,神情柔和地看著床上的人。五年時間她的容貌沒有變多少,還是一如他初見她時那樣令人驚豔。當時他想不明白自己見過那麼多漂亮的女人,為什麼獨獨對她一見難忘。現在看著她的睡顏,他想或許是她的美飛揚卻不帶侵略性,柔和卻不會過於嬌弱。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奇異地糅合在她身上,讓人倍感舒服。
如果她的性格也像五年前一樣明媚就好了,那他們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追根溯源,是他把她塑造成今天這樣的。此刻再說悔恨都是多餘,畫展已經舉辦半個多月時間了,他們也辦好了離婚協議,再過不到十天,她就要離開岱瑪市,不知道下一次再見麵會是什麼時候。他想挽留,卻沒有任何立場資格。
知道這樣想有些卑鄙,但他還是慶幸她來勢洶洶的病,至少她退燒之前都會在他身邊。第一次,他竟希望她的病不要痊愈得那麼快。調慢了點滴的速度,他的指尖不經意碰到她打針的手背,觸感冰涼。
他起身翻找出一個暖水袋,弄好之後試了試溫度,放在她打針的那隻手下。不一會手漸漸恢複了暖暖的感覺,他才舒展眉頭。
一瓶藥足足打了兩個小時,迷蒙中葉韶光感覺手臂上微微刺痛,睜開雙眼正看見蕭銳拔下針頭,幫她用棉球摁著手背的針孔。
“醒了,頭還疼嗎?”蕭銳用另一隻手摸摸她的額頭,雖然溫度還是有點高,但不那麼燙手了。
葉韶光搖搖頭,環視四周發現並不是在醫院。“這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