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6月9日(3)(1 / 3)

我再回頭往上看,想知道上麵還會不會繼續往下掉石頭,結果看見半山腰有一隻肥得圓滾滾的黃羊,頂著兩隻碩大的角,正用得意的眼神看著我!

原來石頭是它弄下來的,連它也敢欺負我!

你大爺!我歇斯底裏地喊道,吼聲在山穀裏回蕩。又一陣石頭雨下來,顯然它在上麵奔跑。所幸這次還是沒有石頭砸到我,隻是嚇得我差點尿褲子。

把自行車扛到了相對比較平緩的地方放下,又回去背背囊和帳篷睡袋。

有些路,隻敢走一回,再走就沒那個膽了。可是,我的行李還在那邊,我不過去又能怎麼辦呢?摔下去是死,不把行李背過來也得死,反正都是死,隻好豁出去了!

當我把背囊和帳篷睡袋背過來時,不但外麵的棉襖濕,連裏麵的內衣也濕了,那是我的冷汗。

再往前走,就是在“歧途”上看到長草的地方。遠處看到一片綠意,到跟前才發現並沒有多少草,真所謂“草色遙看近卻無”。

雨還在下,我不得不停下來休息。這裏是一個向上高高凸起的平台,四周的山勢都比較平緩。

站在平台上往下看,兩岸的路都通向了那段看上去跳都能跳過去的“峽穀”,兩岸的距離不足五六米,顯然幾十年前這裏有一座連接兩岸的橋。後來得知,這裏就是著名的“二號斷橋”,一號斷橋在阿拉叫依。

這種開闊的得形是紮營的好地方。今天白天擔驚受怕一天,不想晚上還擔驚受怕。往前走,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像這樣的開闊地,於是決定今天於此紮營。

準備打開包裹在帳篷外的布時看了一下碼表,才兩點多,興許一會兒就能天晴,離天黑還有八個小時,今天把時間都浪費在這不值。又改變主意,臨時在此休息,等天晴繼續前進。

棉襖已經濕的不成樣子,感覺上去似乎比以前重了很多。如果不打算扔掉棉襖,就不能繼續再這樣淋下去。

我解開包裹在帳篷睡袋外的布,想把它頂在頭上避雨。結果打開一看,裏層也是濕的。

原來這塊布的材質和帳篷一樣,它能透氣,但也會滲水。

有總比沒有強,於是把帳篷睡袋和背囊碼在一起,地布的其中兩個角用帳篷包壓著,我背靠著行李坐在地上,用手牽著地布的另外兩個角,就這樣坐著等天晴。

地上的雨水穿過單薄的速幹褲,很快就到達了皮膚,有一點疼,但沒有覺得冷。過不久,起風了,天也許就快要放晴。身體不停地在風中發抖,但奇怪地也沒有感覺到冷。

也許是極度的疲憊,讓人對外界刺激的反應遲鈍了很多。我想在此時去思考很多問題,但意識似乎處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什麼也想不起。我呆呆地望著出去的方向,那裏雲霧繚繞,不知道還會有什麼在等待著我。

又想起了許巍的《故鄉》。我思念著你,卻不知道痛。

沒有食欲,什麼也不想吃。為了下午能繼續趕路,不得不再次強迫自己進食。反手回去從背囊裏拿出犛牛肉,撕了一塊下來,索然無味。

這時想起老馬,想起老馬憨厚而略帶調皮的笑,一絲暖意掠過心頭。

老馬一再讓我和他去礦上,三天後他將開車去民豐裝油,如果我不想在礦上玩了就和他一起出去,我謝絕了。

老馬兄弟現在應該正在去民豐的路上,也許,也許我應該和老馬去。這是我在這次旅程中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悔意。

如果我跟著老馬,也就不會吃後來的這些苦,更不會在這雨裏冥思苦想。但是,我的克裏雅之行就半途而廢了。

有得必有失,而且得與失永遠不會得到平衡。

雨停了,朦朧的霧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陽光,氣溫開始回升。覺得腳趾有點疼,脫下鞋來發現在流血,腳趾已經血肉模糊,有點慘不忍睹。

不明白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流血,早幹什麼去了!流就流吧,反正紗布創可貼早上都扔了。再說下午還繼續過河,包起來也沒用。假裝不知道,重新穿上鞋。

下平台的路有點陡,這時才發現刹車沒有了,我被自行車拽著一路小跑到了路基上。

我以為從此就是光明大道,結果又鑽進了峽穀。

三四百米的路基,中間還有一段標準的S形盤山路。S走到頭,又進入河道,不停地探路,來回地過河。涼鞋不敢再穿了,除非河底狀況不明,否則都是光著腳過河。

天又開始下雨,這是誰也沒辦法的事。我就這樣走走停停,遇到那種向內深度凹陷的山坳,就坐在裏麵躲會兒,權當休息。

途中遇奇石,一塊臉盆大的石頭,上麵有一個腳印一樣的坑,深約二十厘米。腳印很逼真,還是隻右腳。仿佛這個石頭之前是塊橡皮泥,被人踩了之後就變成了石頭。

我把腳踩進去試了試,正好腳那麼大。不過我已經沒有心思再拍照,告別這個腳印之後繼續疲憊地趕路。

雨越下越大,最後不得不躲進一個山坳進行長時間避雨。我靠著背囊席地而坐,盡管地上不像中午坐的地方有水,但是很潮,坐得很不舒服。我一直盯著河麵,觀察雨點的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