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欲望,
一旦得到滿足,
就會覺得為此付出的代價不值當,
特別是生理上的欲望。
今天是個好日子,兩個六,六六大順。
我希望今天一切順利,我說的順利主要是指青海老鄉們,希望他們能順利地通過克裏雅山口,我順不順都無所謂,順不順也都那樣。不過我總的來說還算是很順心的,因為今天終於吃上犛牛肉了。
早上太陽剛剛升起,我們就到達紅山達阪腳下。
這裏在地圖上叫阿特塔木達阪,紅山達阪是這些淘金者的民間稱呼,是此行的最高點。但後來我在別的地圖上發現,紅山達阪這個地名,另有它地,並不在這一片區域。
哪是哪,並不重要。克裏雅山口,它應該是由好幾個山口組成,克裏雅山口也是泛指這一片區域,紅山達阪或者說阿特塔木達阪,隻是克裏雅幾個山口中的一個。
朝霞很美。粉紅的天空,慢慢露出一點亮光,緊接著太陽無聲地探出半邊臉來。天空,大地,整個世界都被朝陽浸染。
被照得不像是真的一樣,慢慢地,整個天都像被太陽的光線染成了紅色,黑暗隱退,天空在瞬間變得通紅,像舞台上的開幕一樣,一塊巨大的布幔被拉扯著,終於,整片天都亮了起來,這時才算是完成了整個日出。
紅山達阪一帶,泥土均為紅色。山口附近的顏色格外突出,呈現出凝重的深紅色,像被血染過一樣。紅山達阪,可能因此而得名。
這條路是淘金者們自己開辟的路,沒有經過規劃和設計,在山坳裏直上直下。
也許是因為山坳太狹窄,無法采取S形路線迂回攀升,才不得已這樣直上直下。上坡路我見過很多,這麼陡的上坡我還是頭一回見,而且海拔在5350米以上。
車在上山的時候,感覺隨時都會向後仰過去。這一定是很恐怖的感覺,坐過山車的時候知道輪子會緊緊咬住軌道,但這裏沒有軌道,靠的完全是司機的經驗和感覺。
這裏的積雪並不厚,路上幾乎沒什麼雪,但積雪融化後沒有及時流走的水在路上結成的冰卻比較厚,有的路段有長達幾米的整塊冰層。
我沒有在冰雪天開過車,也許在這種陡坡,泥濘路麵比冰雪路麵更容易打滑,所以他們選在了在冰融化之前通過。
我和韓哥的匹卡最後趕到。半夜裏小馬到了卡車上做副駕駛,就由韓哥來開匹卡,我們一直在後麵收尾。
我們趕到時,作為主角的油罐大卡已經發動,開始預熱,後麵噴著濃煙。老馬的卡車也開到了油罐車的前麵,係好了拖拽油罐車的鋼纜。裝載機緊隨其後,碩大的鏟鬥已經牢牢地頂在油罐車的後廂板上,準備隨時往山口衝鋒。
隨著油罐車的一聲鳴笛,三車同時濃煙滾滾,發動機巨大的轟鳴聲響徹山穀,紅山達阪的整個地麵都隨之震動。
由於老馬車上的油罐為空油罐,重量太輕,車輪不停地空轉著。十來秒鍾後,這個由三輛車連在一起組成的車隊終於緩緩前行。
剛開出幾十米,忽然前麵兩輛車都開始打滑,迅速向後倒退,裝載機趕緊加大馬力進行阻止。裝載機那龐大的車輪也開始空轉,整個場麵瞬間失控。所有車輛都在空轉,並且向後倒退。
所有人的心頓時都提到了嗓子眼。
這時候有人試圖從路邊搬石頭過去,墊在車輪下阻止後退。哪知此時的紅土達阪像是用水泥澆鑄而成似的,沒有哪一個石頭可能搬動,都被零下一二十度的寒冰死死地封著。
盡管老馬的車在竭力向前開,但還是被油罐車拖著無可奈何地往後退。此時的裝載機也已經停止向前推進,並且被油罐車推著向後滑行。
裝載機再後退十幾米就是一個拐彎,拐彎下麵是一個陡峭的山坡。如果裝載機一旦滑下山坡,將會翻入一兩百米深的河穀。車輪無法轉動的滑行狀況下,裝載機也不可能打方向,因為這個時候方向是失靈的。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希望時間在那一刻停止,所有人都不想看到車毀人亡的慘劇。
裝機師傅顯得很沉著,顯然有些經驗。他鬆開刹車和離合,裝載機車輪隨之向後運動,就在車輪轉動之際,向右打了一點方向,裝載機的尾部便頂在了路右邊陡峭的岩體上,這才得以停下來。
裝載機師傅鬆開刹車和離合,由於向下的慣性,車輪自然向後轉動,車輪轉動起來轉向才得以實施。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車輛停下來後,我這才發現油罐車後麵不斷地在漏油,而且漏得厲害,如傾如瀉,我以為油罐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