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開泰臉色也不禁變了。他畢竟也是個人,還有口氣,畢竟不是泥巴做的,忍不住也大聲道:“可是……可是你這樣子,要我以後怎麼做人?”
風四娘怒道:“你覺得我丟了你們楊家的人,是不是?”
楊開泰閉著嘴,居然給她來了個默認。
風四娘冷冷笑道:“你既然認為我不配做新娘子,這新娘子我不做好了。”她忽然取下頭上的鳳冠,重重地往地上一摔,大聲道:“你莫忘了,我雖然上了花轎,卻還沒有進你們楊家的門,做不做你們楊家的媳婦,還由不得你,還得看我高不高興。”
楊開泰已快急瘋了,道:“你……你……你……”
平時他隻要一急,就會變成結巴,現在哪裏還能說得出話來。
蕭十一郎本來還想勸勸,隻可惜他對風四娘的脾氣太清楚了,知道她脾氣一發,就連天王老子也是勸不了的。
風四娘索性將身上的繡袍也脫了下來,往楊開秦頭上一摔,轉身拉了蕭十一郎的手,道:“走,我們走,不做楊家的媳婦,看我死不死得了。”
蕭十一郎看得實在有些不忍,正考慮著,想說幾句話來使這場麵緩和些,但風四娘已用力拉著他,大步走了出去。
他掙也掙不脫,甩也甩不開,更不能翻臉,隻有跟著往前走,苦著臉道:“求求你,放開我好不好,我不是不會走路。”
風四娘瞪眼道:“我偏要拉,我都不怕,你怕什麼?”
遇見風四娘,蕭十一郎也沒有法子了,隻有苦笑道,“可是……可是我還有……還有個朋友。”
風四娘這才想起方才的確有個人站在他旁邊的,這才回頭笑了笑,道:“這位姑娘,你也跟我們一齊走吧!人家楊大少爺有錢有勢,我們犯不著待在這裏受他們的氣。”
沈璧君遲疑著,終於跟了過去。
這隻不過是因為實在也沒法子在這地方待下去,實在不忍再看楊開泰的可憐樣子,否則她實在是不願跟他們走的。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她都沒有說話,卻不時回頭去望一眼。
蕭十一郎淡淡道:“你不用再瞧了,他絕不會再跟來的。”
風四娘的臉紅了紅,冷笑道:“你以為我是在瞧他?”
蕭十一郎道:“你難道不是?”
風四娘道:“當然不是,我……我隻不過是在瞧這位姑娘。”話既已說了出來,她就真的瞧了沈璧君一眼。
風四娘拉著蕭十一郎的手鬆開了,勉強笑道:“這位姑娘,你貴姓呀?”
沈璧君道:“沈。”
風四娘道:“但姑娘你最好莫要見怪,他是我的老朋友了,又是我的小老弟,所以……我一看到他就想罵他兩句。”
這樣的解釋,實在還不如不解釋的好。
蕭十一郎隻有苦笑。
風四娘直勾勾地瞧著她,眼睛比色狼看到漂亮女人時睜得還要大,突又將蕭十一郎拉到一邊,悄悄道:“這位姑娘是不是你的……你的那個?”
蕭十一郎又苦笑著搖頭。
風四娘眼波流動,吃吃笑著道:“這種事又沒有什麼好難為情的,你又何必否認……”她若不是,為什麼會吃我的醋?”她的嘴,簡直快咬著蕭十一郎的耳朵了。心裏真像是故意在向沈璧君示威——天下的女人,十個中隻怕有九個有這種要命的脾氣。
沈璧君故意垂下頭,好像什麼都沒有瞧見。風四娘說話的聲音本就不太小,現在又高了些,道:“卻不知這是誰家的妨娘,你若真的喜歡,就趕緊求求我,我這老大姐說不定還可以替你們說個媒。”
蕭十一郎的心在收縮。他已不敢去瞧沈璧君,卻又情難自禁。
沈璧君也正好抬起頭,但一接觸到他那充滿了痛色的眼色,她目光就立刻轉開了,看向別處的風景,用一種柔和而緩慢的聲調說道:“這位姐姐誤會了,我和他隻不過是很普通的朋友,而且,我已是別人的妻子。”一點也沒錯,她和連城璧已經拜堂成親,在未拿到休書前她仍是他的妻。
風四娘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