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宇悠悠轉醒,腦袋昏沉得厲害,好似被重錘敲打過,鈍痛陣陣。入眼便是破舊不堪的草屋,泥坯牆壁裂著大口子,透著冷風,頭頂茅草稀稀拉拉,幾縷陽光斑駁地漏進來。他躺在硬邦邦、滿是汙漬的木板上,身旁還堆著些打著補丁、散發著酸臭的舊棉被。
“這是哪兒?”林宇滿心驚恐,撐起身,記憶如潮水湧來,下班路上那奪命的車禍,尖銳刹車聲、刺眼車燈,然後便是無盡黑暗。“難道我死了,這是陰曹地府?”可眼前景象實在不像地府,倒像影視劇裏古代窮人的居所。
正慌亂時,門“吱呀”被推開,一位身著粗布麻衣、身形佝僂的老婦走進,頭發花白淩亂,臉上皺紋深得像幹裂河床,手裏端著個缺了口的陶碗,見林宇醒了,渾濁眼眸瞬間亮了,急切又欣喜道:“兒啊,你可算醒了!可把娘嚇壞了,你都昏迷兩日了。”
林宇懵了,呆望著老婦,半晌才囁嚅:“娘?”老婦連連點頭,把碗遞來,裏麵是半碗野菜粥,“快,喝口粥,咱家雖窮,好歹有口吃的。”林宇機械接過,粥入口糙得喇嗓子,野菜苦澀,可腹中空空,還是咽了下去。
待緩過神,林宇與“娘”聊幾句,拚湊出身份,自己重生在明朝一貧困農家,家中薄田幾畝,常遇災荒歉收,父親早亡,與娘相依為命,前些日子自己生病發熱昏迷至今。他環顧四周,看著家徒四壁,想著現代生活雖忙碌卻溫飽不愁,對比強烈,滿心苦澀。
日子一天天過,家中米缸見底,野菜也挖不到多少,眼看要斷炊。林宇心焦,外出尋活計,可村裏富戶瞧他瘦弱,不願雇他做工,集市上小攤販位置也早被占滿,沒他立足之地。回途遇村裏潑皮無賴嘲諷:“就你這病秧子,還想掙錢,不如趁早餓死,省得拖累旁人。”林宇氣得發抖卻無奈。
一晚,娘紅著眼、搓著手,猶豫許久才開口:“兒啊,娘想了許久,咱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要不……你進宮當太監吧,宮裏管飯,每月還有月錢,熬過幾年,指不定能攢些錢,回來也好過活。”林宇如遭雷擊,“進宮當太監”這幾個字像重錘砸心,在現代,他雖平凡,可也是健全男人,尊嚴、未來尚有盼頭,如今要淨身入宮,等於斷了男人根本。
他內心抗拒,徹夜難眠,望著破屋頂,聽娘在隔壁屋壓抑抽泣,心亂如麻。天快亮時,困意襲來,恍惚入夢,夢裏現代的他又在狹小工位加班,文件堆積如山,老板在旁怒罵,突然畫麵一轉,家中老母親生病臥床,卻因沒錢醫治滿臉痛苦,鄰居在旁指指點點、冷嘲熱諷。林宇猛地驚醒,冷汗浸濕被褥,望著昏暗屋子,心中有了決斷。
幾天後,林宇跟著村裏去京城送菜的牛車,一路顛簸到宮城外招募太監處。那兒已排了長隊,淨身房像個陰森黑洞,散發著刺鼻藥味與血腥氣,幾個五大三粗的持刀師傅站在旁,眼神冷漠。林宇捏緊衣角,雙腿發軟,排在隊伍裏像待宰羔羊,心不斷下沉。輪到他時,師傅一把扯過,按在案板上,他想掙紮、想呼救,可看著周圍同樣絕望的眼神,想到家中老娘期盼,咬牙忍住,閉眼承受那劇痛,意識墜入黑暗深淵,淚無聲滑落,男人的身份就此終結,前路隻剩這深不可測、充滿未知的宮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