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內,到處空空蕩蕩,隻有高牆處的透氣孔中偶爾會照射進來一縷陽光。王頊坐在幹枯的稻草鋪成的草垛上,兩眼直勾勾的望著透氣孔,他在想著甄庭休對他說的一切,那到底是什麼樣的真相?他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他有個女兒,他的女兒會是什麼樣子的呢?他不相信甄庭休所說的,他的女兒已經死了。如果女兒真的已經不在人世,他又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他回想著時隔多年後第一次見到鳳凰飛鏢的情景,回想著那麼多次見到飛鏢時,都會有個女子在場。以前不留意,可是最近細細的回想起來,那個女子他雖然沒有見過她的真麵目,但是以她對自己的做法,如果是他的女兒,那麼這種做法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他雖然呆在這個黑暗的房子裏,但是他的心情卻一點也不平靜。想著雖然在荒蕪的邊關,沒想到關閉犯罪的監牢倒還建的挺結實。他心有不甘,就算他不去實現自己的理想,不去做當皇帝的夢,但是他心裏仍舊有一件事情放不下,這件事就是他和她的女兒。
他的眉頭深鎖著,不斷地在懊惱,如果當時肯聽甄庭休的話,或許他會告訴自己女兒的所在地,甚至,他抱著幻想,自己可以見到女兒。可是現在,他沒有讓甄庭休聽到滿意的回答,他或許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女兒了!他低垂下頭,默默的歎了口氣。
伴隨著門鎖的開啟聲,吱呀,門開了。走進來一個人影。豁然間開闊的視野與明亮的光線令王頊一時間難以適應。他下意識的伸手將麵前的光線遮擋住,看清了進來的是一個女子。她年紀很輕,身著淡藍色的窄袖衣衫,背對著光線,越發襯托得她身材欣長。不經意間瞧上她的眉眼,一瞬間,他竟有些錯覺。她與她簡直太像了。他使勁的揉了揉眼睛,迫使自己回過神來,舊事重提,他一定是出現了幻覺。
女子緩緩的走到他的身旁,手裏端著一碗水,對他說道:“你一定渴了吧?喝水吧!”那聲音宛如黃鶯出穀,令他心神不禁一陣蕩漾。像極了,太像了,連聲音都如此像。他清楚的記得他們第一次相見時,她的聲音就是如此婉轉動聽。他有些激動,緊緊的握住了她的手,再細細的端詳她,每一寸肌膚,都如同昨日一般。她難道真的沒死?還是她的靈魂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他的嘴唇翕動著,好半響之後,才吐出一句話,“喇喇!”
女子看著他微怔了片刻,忽然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輕輕地將手從他手裏掙脫開,“我不是你口中所念那個女子。”
“怎麼會?你分明就是喇喇。就算你不承認,我也知道你是喇喇。喇喇,我知道你一定還在怪我,怪我當年拋棄了你。可是,我現在知道錯了。你難道就不能原諒我嗎?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而且你也一直在跟蹤著我,總是救我。這不就說明你已經原諒我了嗎?我聽甄庭休說我們有個女兒,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你懷孕了呢?如今,我們的女兒有多大了,聽說她長的很像你,你可不可以讓我見見?”
女子一直背對著他,不言不語。聽著他將話說完,女子微微歎了口氣,說道:“早知現在何必當初?如果你當初沒有拋棄母親,我也不會在雪地裏降生。如果沒有好心人的救助,我想母親和我早就死了。在我歲那年,母親突得疾病而亡,若不是父親好心將我帶回來,讓我姓甄,恐怕,我還是一個沒人要的野孩子。”
王頊聽得女子靜靜地說完,他的震驚可想而知。他手中的碗掉落地上,碗中的水也灑落他滿身,他顧不得擦拭,顫抖著站起來,哆哆嗦嗦的走到藍衣女子麵前,問道:“你剛才說什麼?母親?難道你是?”
女子垂下眼簾,說道:“是的,你沒有聽錯,你口中的喇喇正是我的母親。我也就是拓落前任首領帕索的外孫女,他的女兒帕喇就是我的母親。”
聽完這些話,王頊隻覺得眼前一陣暈眩,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到這喜悅樂得不可思蜀了。他勉強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了下來,望著眼前的女子,顫抖著聲音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我姓甄,我叫甄娉婷!”
“娉婷?這個名字好聽,我喜歡。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你不應該姓甄,你應該姓王才是。”
“不,我姓甄。無論我的生父是誰,在我的心裏,隻有一個姓氏,那就是甄!”娉婷堅定地語氣讓王頊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他返回到了柴草堆上坐下,雙眼迷茫的望著前方,喃喃道:“是呀,是呀!你是應該姓甄。這都是我的錯,我沒有資格讓你姓王。”
聽著王頊悔恨的話語,娉婷的心裏也一陣難過。她再次走到王頊的麵前,緩緩地對他說道:“你不要如此傷感,我雖然不姓王,但是我並沒有說我不是你的女兒。也沒有不承認你是我的父親。我隻是想告訴你,我這麼多年來與母親的苦處。如果你肯放下心中的欲望,好好地安葬母親,讓她成為你的妻子,成全她畢生的夙願,那麼我還是會和你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