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天氣晴郎,還隱約有風送來,她主子又悠閑地搖著折扇,與李縣令一派和氣地坐在院子的涼亭中對弈,一來一往好不熱鬧,而身為管家的她,自然是捧著點心與茶,在主子身旁時刻照料著。照料到她實在非常想將手中的點心與茶狠狠地扣到這兩人頭上,不就對個弈,馬走日,象走田,軍直行,這兩人也能一盤下出三個時辰來。
她咬了咬牙,忿然的看完全忘記她這號人物所在的對弈的二人,哼了口氣,這腳再站下去,恐怕非得腫起來不可。
“李大人,再不守要將軍了。”遙隔笑笑,吃下那李縣令一枚棋子,揚了揚眉,溫潤的聲音朝她而來,“鳳姑娘若累了,可到一旁歇著,不必站著。”
她沉默一會,狠狠地磨了一會牙,才拖著步子退到一旁,重重地坐下,那眼神恨不得飛幾百根銀針過去給他嚐嚐味兒,這什麼主子呀,這話早該說了,偏偏在她站了三個時辰後,才動了尊口。
一分鍾過後。
她看著那棋盤,真的很想賞他一枚銀針,教他嚐嚐自己的厲害,這主子果然是生來讓她不得安生的。這不,她才剛坐下,他居然就一口氣吃掉李縣令半壁江山的棋子,然後一個將軍,將李縣令將得無路可退,她那讓人看得牙癢癢的主子遙隔拿下棋局,贏了。
遙隔眉目淡斂著起身,朝李縣令笑道,“今日便下到此吧,本官倦了,想四處走走,不知這府內有無禁地之類?”
“遙大人盡管逛,要不下官給遙大人……”李縣令眼殷勤地提議道,眼角閃過一絲陰晦。
“不了,我那管家對路向來過目不忘,我們主仆二人走走便是,不勞煩李大人。”遙隔不等那李縣令說完,直接截斷他的話。
她本來專心坐著甩酸痛的腳,聽了遙隔的話,一口氣差點忿住,把自己噎死。見鬼的過目不忘,明明知道她是路癡,這主子居然將她說成如此神通,表情竟還是一絲不苟的樣子?!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麵不改成地說著謊言,還是真隨意找來應付李縣令的借口。她竟有些看不明白了,那張溫和笑臉下的神情。那神情,她是不該去窺探的,他終歸在朝中為官,並官封一品――可她的胸口竟突然湧上一股奇怪的鬧烘烘東西,唉,這張桃花臉,果然是禍害不淺哪。
“那下官先行告退。”李縣令行了個禮便退了去。
餘下沉默的她與依舊揚著溫和笑臉的遙隔。
好半晌都不見主子說話,她有些奇怪地看著站在涼亭望遠處的遙隔,那抹眼神,似乎與平常不同,少了溫和,卻多了淩厲?
發生了什麼事麼?她看著他的神情,想問,唯喏了許久,沒問出口。
“鳳姑娘。”遙隔收回眼光,笑道。
“公子請說。”她愣了一下,站起來看著他答道,遙隔眼裏的那抹表情,雖一閃而逝,方才她確定睢清楚了。
“鳳姑娘會認路麼?”遙隔明知故問道。
“嗯,若是作上記號,便能認得,若是不做記號,便認不得。”她老實地回答,那日從天山下來,她還憂心回的時候能否找著路呢。白皚皚的雪山,即便是作了記號,恐怕不需半晌,多會被那白雪覆住,尋不著痕跡,她也就不再多作徒勞的事。
回程的時候,托師傅那隻蒼鷹給師傅帶個信,師傅自然便會下山接她,而這一切,等她將師傅的信送到師伯手中,尋到家傳的玉如意再說也不遲。
倒是這主子,明明早已看穿她不會認路的性子,怎麼又突的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