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2 / 3)

道人愣了一瞬,鳳君?……鳳君!

難怪和尚傷成那樣,還記得設下禁製。道人抖著手施法解印,欲以再添一重結界,卻因手抖錯了多回,最後還是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才定下心來。待施法完畢,道人心下倒也平靜許多,抬眼去看和尚,冷聲道:“你說的是那在忘川曼陀羅華處涅槃的鳳君?!”

和尚苦笑頷首,啞聲道:“正是。”

道人急得滿頭大汗,扯著和尚的領子低喝:“我記著你是白日裏去施法,救急的法門你是剛剛才發來!鳳君在此,你我本該當規避,你做什麼還去招惹?!雖說鳳君元神合一之事尚早,但是,若叫閻君曉得你我惹了鳳君不悅,你我可是要魂飛魄散的!”

“我如何不曉得!可此處不過一方小世界,如何會有鳳君蒞臨!且,我瞧著鳳君已有六七歲的模樣,而你我竟半點風聲不曉……”和尚也是著惱,擰著眉頭思索,忽的心下一驚,同道人對視一眼,同時苦笑,想來前回那可卿仙子真身來此,便是此方世界有人的命數因鳳君生變。

過了良久,道人方才開口道:“莫不是鳳君曉得自己的影子在此間遭罪,故而下降,以顛覆那一位定下的命數?”

和尚覷著道人的神色,想著這一回他二人若想活命,總是得坦率些,咬了咬牙,問道:“……你何時曉得那位便是鳳君的影子?”

道人麵色頗為尷尬,亦知兩人如今已是一條繩上的螞蚱,終是一歎,道了實情:“你去點播那四皇子的時候,我也有話說給那位,事後總覺得人麵善,晚上修煉的時候發覺修為竟有折損,方才生疑,焚香請神推演一番……莫不是我那推演驚動了誰?”

和尚歎口氣,瞧著道人懊惱,也知怪不得人,畢竟他卻是要比道人曉得更早些,將人說急了,掰扯明白更不好看,隻得道:“如今你我皆已入局,再退不得,也不好再生事,左右那頑石之影也算不得什麼,你我且避一避罷。”

“也好。那薛家女兒也得看命數了。”道人歎氣,接到和尚的傳信時,他正在薛家布置那‘金鎖’的下降事宜,之前,那‘金鎖’下降出了些問題,生生推了一年,生辰也改了,若是旁人必是變了命數,而此女命數乃是仙子定下,想必還是得往京中榮國府去——

“和尚,那鳳君托生的是哪一戶人家?”道人容色此時可謂猙獰,他二人既然為了此方世界司命仙女兒許的精元好處涉了凡俗,自不是那兩耳不聞世事的苦修,甄家近日迎的客正是京中寧榮兩府王字輩兒的三個小子!

若是鳳君便在其中,榮國府運勢已變,日後那頑石,那仙草,金鎖……都亂了套了!他們所求哪裏還會得償?

和尚歎了口氣,道:“鳳君托生在那賈璉身上,且,那幾頭蛟龍也追來此處了!”

“吾命休矣!”道人呼天搶地,縱使他二人本事了得,也曾踏足仙庭,於此間縱橫多年,已許久不知何為敬畏,但若說算計鳳君,他們可沒那膽子,然事已至此,隻能看那命數了。

道人捶胸頓足之後伸手扯了和尚的袍袖,道:“走,咱們去尋警幻問個明白!”

和尚反手拉住人,勸道:“且先將你我失的修為修煉回來,再去探問也不遲。”

道人亦想起那警幻狠厲手段,從袍袖中掏出幾色物什丟給和尚,恨聲道:“這東西是警幻給那金鎖和頑石預備的,且先彌補些你我損耗。”

即便胤礽與胤禔此行所帶隨從皆是精幹好手,夜裏燃燈點燭的巡查宅院,喧囂到底傳出牆去。

與胤礽同船抵達金陵的俞凡一早得了侍從遞來的消息,忙辭了幾位故舊邀約,馬車剛停在掛著‘賈府’牌匾的宅院前,正遇上打馬而來的邢德全。

兩人對視一眼,瞳中皆是後怕,一同冷著臉被侍從迎入府中。

胤礽瞧著皺著眉頭的俞凡,再瞅瞅眉頭皺得死緊的邢德全,曉得這一回他怕是撒嬌耍賴也躲不過去了,老老實實的將昨夜所見與人說來,末了還不忘將自個兒的揣測說來。

胤禔在旁聽胤礽又說一回覺得那不是人的話,方才信了人當真如此作想,忽的想起昨日他在茶樓歇腳,聽茶客說那日將胤俄抱出府的小廝被逮到了,魔魔怔怔的,滿口胡言亂語,一時倒有些信了。

今早得了侍從傳信的邢德全悔的腸子都快青了,往上官處告了假,便飛馬而來,見俞凡不說話,便開口將人一通數落,邢德全往年習武,如今早行伍間倒也練出幾分嘴皮子功夫,話說的入情入理,又是正趕上胤礽滿心後怕愧疚,他今生又是最受不住有人對他掏心掏肺的好,但凡邢德全的要求便皆應下,一副任人轄製的模樣。

瞧著邢德全一副親娘舅的派頭,胤禔悄悄對胤礽眨眨眼:保成這招人兒疼的本事可真是愈發爐火純青,這人見人愛的金童長大了可是要傷了多少人的心呐!

胤礽翻了個白眼過去:他這哥哥還真是從上輩子醋到現在,他不過是有時候運氣比較好,這一回也不太差。雖說賈邢氏不是他生身母親,但是待他也可謂盡心,而邢德全此人,可謂赤誠,乃是他親口認了的舅舅,心性雖尚有些不美之處,然人非聖賢,難免白玉微瑕。

俞凡瞧著胤礽未有大礙,知人聰慧,必經一事長一智,聽胤禔出言婉轉回護,說了不輕不重幾句,便道他乏了,要歇一歇,指明要東邊那個兩進的院子,喚了李誠為其引路,徑自去了。

恰好邢德全說話說的口幹舌燥的,飲了一盞茶,指明了要住西邊那個三進的院子,便道說他還有些同僚的請托要處置,既是不得日日盯著胤礽,就得留了人看著。

胤礽未有抗拒,一口一個舅舅的喚著,謝過人美意,連聲應著邢德全的囑咐,一路將人送出門去。

甄應嘉聽了會兒那邊舅甥二人說話,方才下轎,上前與人拱手為禮,道:“邢參軍,可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邢德全與甄應嘉是認識的,隻覺此人看著和善,卻似狡狐凶獸,向來敬而遠之,忙回禮,道:“甄織造差事繁忙,邢某身在行伍,不便相擾,請勿見怪。”

眼見甄應嘉來此便是衝著他外甥來的,邢德全一時有些猶豫要不要走,就聽身邊少年道:“舅舅且去忙差,甄織造與賈家乃是老親,想來並不在意這些小事。”

這話聽在甄應嘉的耳中,卻是‘我舅舅有事兒要出去,你別找茬’的意思,當下笑道:“璉兒所言極是,邢參軍且去,前幾日家慈見過璉兒,喜歡得緊,甄某此行不過將家慈心意送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