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臻亦是清閑多年，遇上這麼個好玩兒的事兒，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如今小輩資質是否已將他們比了下去，更是攛掇著方森傑明日借著拜師之禮給人個下馬威。
胤禔瞧著自己的父親和先生頗有興致的商討著如何從胤礽那裏討了便宜，很是有些擔憂，雖然他那個弟弟瞧著脾性是好了不少，可是這人要是較了真兒……父親，先生，不是我不厚道，有些事情總是要親身經曆方可取信。
賈家父子兩人倒是一夜好睡。
翌日，賈赦晨起時，胤礽揉著眼睛也爬了起來。看著胤礽迷迷瞪瞪的任人擺弄穿衣的模樣，賈赦是欣慰又心疼，他本是舍不得讓他的寶貝兒子這麼小就開始讀書的，可是他亦明白如今這機會難得：北靜王同眾多當世名士交好，現下那府中為世子延請的開蒙師傅便是十餘年前名滿京華的雙傑之一，定不會負了胤礽的姿才。
胤礽趴在賈赦懷裏，閉著眼任人喂食，覺著依著北靜王那小氣的性子，今日這拜師禮定是不會簡簡單單，現下還是多睡一會是一會兒。
已多年不早起的胤礽覺著他這回和胤禔攪在一起實在是虧透了！
剛剛喂胤礽用了一小碗粥，就有侍從來報北靜王府的楊管家已登門來，說是接璉少爺去北靜王府，賈赦歎口氣，揉揉胤礽的頭，用溫熱的帕子給尚且迷糊的孩子抹了把臉，抱著人往前廳去了。昨夜聽過胤礽的敘述，他就知道今兒北靜王怎麼著都得折騰一把，不過，這樣不算什麼刁難的舉動很是不符王爺一貫的作風……倒像是小兒間鬧別扭的把戲。
楊磊低著頭也能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打量眼神，稍有些不自在，打從他跟在水臻身邊做事，這許多年眾人多少麵上對他都是客客氣氣的，這般被人撂臉子倒是頭回，不過想想眼前這位賈將軍能教出那樣三言兩語就將王爺堵得無話可說的兒子，自己還是不要逞那口舌之利了，再說，楊磊稍一抬眼就瞧見那依在賈赦懷裏的孩子墨黑的瞳子，眨眼錯開眼神，這位小爺和自家小主子親近得很，可是別惹急了他才好。
胤礽樂得賈赦給楊磊冷眼，瞧著楊磊避開自己眼神，更是滿意這人的識趣兒，反正有做世子的胤禔在，他倒也能逞一回狐假虎威的威風。
賈赦將胤礽放到馬車上，給人理理袖子，抻抻領口，末了，一手撫在人頭上，就是舍不得撒手，千萬未出口的囑托，最後都化作了低低一聲歎息。
胤礽偏頭在賈赦未收回的手上蹭了蹭，笑道：“父親，晚上璉兒陪您用晚膳。”
賈赦忽的有點兒不好意思，收了手，開口道：“璉兒……好好聽先生教導。”心裏話還是無聲的說出了口：別委屈了自己，凡事有父親。
胤礽粲然一笑，點頭應道：“璉兒聽父親的。”
楊磊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他原本以為自家王爺和世子那對父子之間就夠黏糊的了，可是和這對兒父子比起來，竟還顯得疏遠了呢。瞧見胤礽終於坐進馬車，楊磊趕緊自己坐上駕車的位子：得，這位小祖宗還是自己親自伺候著吧，要是被驚著了，顛著了，這位賈將軍才不會管那是王爺府，定會鬧上府去！
賈赦悵然瞧了那馬車的背影好一會兒，直到馬車在街角轉了彎方才轉身回了院子，換朝服，出門應差。
一進北靜王府，胤礽就發現今日這府上的侍從對他的態度很是恭敬，想了想昨日胤禔隱晦透露的那位方先生同水臻的情誼，胤礽心下哂笑，到底文人都是一個模樣，攻心之術的用法也是如此相似。